甚至,是替代的。
乱因为这件事消沉了许久,也就是在那时,稍微讨厌起药研藤四郎。
这个只要能上战场就心满意足的家伙,根本不理解他的烦恼,却自顾自的要他振作,甚至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强行把他拉到其他兄弟面前,然后大声告诉他:“你可是哥哥啊,不要让其他弟弟担心!”
……他知道的。
就因为他也是个哥哥,所以,他才知道自己其实让弟弟们担心了……
只是,“轮不到你告诉我!”
明明被那样近乎迁怒的对待,药研却还是自顾自的拍了拍他的头,然后说了句:”乖。”
乖什么?!
他才不是个孩子……所以,只是不想跟还是个孩子的药研计较。
只是那样而已。
后来,乱在兄弟们各种安慰下很快的振作了起来,并且遇到了一个……他从未遇到过、稍微有一点特殊……不,或许该称之为“特别”的审神者。
奇怪的是,那时他明明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对方的名字,但如今回想起来……却连当初深深吸引他的那个笑容,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或许,当初真正吸引他的,是那个审神者当初对他说的那句话吧。
“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被那样说了,还是第一次。在感到高兴前,乱更多的是不敢置信,甚至很丢脸的想着再问一次……那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对他说的吗?
为什么要那么对他说呢?
一定是因为特别特别喜欢他,才会不对其他的乱、只对他一个人,说出那一句话的吧?
哪、如果缠着妳撒娇的话,妳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呢?哪怕只是一点点,但如果是妳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也会比起从其他人那里听到,要更加更加的开心吧!
是了,在乱又一次将手边的工作弄得一团乱时,他终于能确定,自己,也想成为对那个审神者来说……特别的人。
想让对方和自己拥有同样的感觉。
但是兄弟们怎么办呢?
特别的人,只能有一个吧。
他这个“哥哥”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算是完全正确的呢?
……他的答案,不要让谁受伤就好了。
但是乱从来没想到,事情最后会以那样作收场。
不,或许那才是……对人类来说的“最初”吧。
一切都是因为那句话开始的:“我喜欢药研。”那个审神者用乱从未见过的表情继续说着:
“我希望他跟我一起回去,但是他说……他放心不下这里的其他兄弟,拒绝了我。”
人类的“喜欢”究竟是什么呢?单单透过那番话,乱其实并不清楚,那跟自己在听到那句话时胸口所传来的痛苦,是不是同样一种情感。
只是,这个人肯定是很喜欢很喜欢药研的吧。
所以才能轻易的对着其他人说:“但是在我的本丸里其他的短刀已经搜集齐全了,只差乱藤四郎一把。”
所以,也才能对着他说:“本来我是不喜欢乱的外表的,但是如果是为了让药研跟我回去,我才……”
妳才什么呢?
乱并不想知道。
他甚至没有听完就离开了。
然而会让他变得像是从战场上落荒而逃……他其实还是知道的,那个审神者最后想说的是什么。
也知道,对那个审神者来说,存在在这间店里、第二把会让她想带走的药研藤四郎,才是真正特别的存在。
甚至知道,真正伤害他的人是谁……
他现在,又是在伤害着谁。
“从头到尾,你都是在看我笑话吧!”在咖啡厅后面的巷弄里,再无旁人时,乱大声喊叫着。
然而,就算面对着那近乎被迁怒般的对待,药研藤四郎还是一如既往、用那平稳的让许多人感到可靠的声音说:“不,我是认为你应该去。”
“那个本丸里还没有乱,如果你去了……”浑厚又低沉的嗓音,曾经安抚过他的兄弟、安抚过他无数次……但是。
“别、开玩笑了!”
那些话,已经安抚不了他了。
更确切的说,再也无法让他相信。
“就算我去了,也只会和那个本丸里、原先已经存在的药研一样……”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语,乱甚至有些无法确信是经由自己的口说出的,“只会变得和曾经到过那作本丸里的乱藤四郎,一样的下场。”
他早就知道了。
就像明明从前的他不会亲口说出那些话的,但是胸口传来的痛楚是那么强烈,无法忽视,甚至强烈到让他分不清……
那究竟是因为被当成器物不断被更替,属于人的心才如此作痛着……又或者是因为得到了人的心,才得到了能被人类称之为“成长”的代价。
只是……他没有想得到安慰。
尤其是从这个人这里。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那只手又擅自落在他的头顶,还有这个人在擅自说着:“乖。”
所以,乱藤四郎才最讨厌药研藤四郎了。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个人不是真的不够细腻,而是……他比其他兄弟都要坚强。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他不知道该有多好?这样也许能更理直气壮……更轻松的在说出“讨厌”时,不会连自己也一起厌恶。
但正因为他们是兄弟,所以,才会比谁都要清楚。
后来,他和兄弟们遇到了最喜欢的一期哥。
然而,或许不是乱他们所认识的“一期一振”。
因为那时的一期哥,手上抱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子,脸上却不见任何笑意。衣着打扮仍是得体,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犹如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十分惨烈的战争。
“这孩子是政府名下的孤儿。”在女孩子将缎带递给乱时,一期哥看见她脸上露出笑容,表情才有些放松,“她本丸里的付丧神都在对抗时间溯行军的时候死了……只留下才刚刚被召唤出来的我。”
这样,和他们有些相似呢。
乱忍不住想,人类里面原来也有这般脆弱、失去了所有依靠的弱小存在……
付丧神保护审神者的理由,从女孩子对他和兄弟们毫无表留的灿烂微笑中,乱觉得,自己好似有些明白了。
“她很喜欢你,乱。”然后一期一振对着乱说出了那句话。又对着其他围拢过来的兄弟们说:“她很需要大家。”
这次,对着他说出那些话的……虽然不是那孩子本人,但却是乱最喜欢的一期哥。
所以是可以相信的吧?
这次,可以单纯的感到喜悦的吧?
和兄弟一起,甚至和一期哥一起,一定可以更加……
--愿意和我一起守护她吗?
--她是奈奈子。
“当然愿意,我可以帮她绑很~好看很好看的辫子喔!长大以后,也可以教她怎么穿裙子!”
“乱,不准乱来!怎么可以那样对待大将--”
然而为什么呢,当初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一期哥是在听到他们的回答后,才又露出了紧绷而僵硬的表情。
甚至直到最后问出那句话为止,一期哥或许,都不是他们认识的人。
不是会对着他们微笑的一期一振。
--你们,能守护她直到最后吗?
“……醒了就吃点东西吧,我特地留了点。”
食物咀嚼的声音,还有厚的说话声,都让乱从那恍如发生在昨日的强烈的真实感中,回到了真正正确的时间。
“我刚才作梦了。”湛蓝的眼眸残存着些许惺忪,“……梦到了很久之前发生的事。”
听他说到最后,厚都没有从手中,已经被翻的破破烂烂的少年杂志中抬起头,似是那些重复被翻看的情节更为吸引人。
而乱似乎也没想得到回答,只在想起了什么后,猛地直起上半身。
他的视线在窄室内环视,有些锐利,更多的,却是惊慌。
“前田呢?”问出那句话后,他就想起身去寻找。
“去厨房帮忙准备明天的欢迎宴了。”
“明天会有很多人来,这一年来难得大家又聚在一起,烛台切先生说了要大办一场。”
“我到刚才也都在帮忙,就你一个睡死了!”厚说到这里才猛地抬起头,眼神晶亮晶亮的,看上去完全沉浸到了未来的美食当中,“难得烛台切先生大显身手,这一次绝对要吃个过瘾!”
呼,要不干脆从现在就开始禁食啊?
不不,浪费眼前的粮食也是不行的,他们战士不可以养成这种奢侈的习惯!
就是这样没错!
虽说思绪已经开始游走,厚却还是在乱即将起身前,喊住了他:“安心吧。”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出的话却直达重点:“平野也在,不会出什么乱子。”
“早上你最早起来去樱树那边对吧,现在就好好休息,别乱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乱又一次平躺回地上,听着杂志被轻轻翻过了一页。
平复下不该生出的焦急后,他闭上眼睛。
“……你在吃什么?”
“樱花饼,昨天晚上樱花全开了,烛台切先生刚才做了这些点心感谢我们帮忙。”厚说着,到最后带上了孩子气的得意,“不过乱你没去帮忙,所以不会分给你的。”
什么啊,他才不稀罕呢。
也不跟小孩子计较。
“这个真的很好吃!超好吃的!啊,得留一点给一期哥回来吃!”
……一期哥。
许久没那样称呼了,有些陌生,却做不到如同陌生人一般忽视。
乱只庆幸着,自己此刻正闭着眼。然而拳头仍不自觉的握紧,“……什么啊,他说不定不会回来。”
“不可能忘的吧。”厚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般漫不经心,可是,说出口的话却依旧直达重点:“你也是这样认为,才会今天第一个去树下确认的啊。”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也你。最后,厚那么说着,便不再开口。
在乱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无法反驳的沉默中,他又一次久违的觉得,兄弟太多,有时候真的是挺讨厌的一件事。
乱藤四郎是世界第一可爱的,但世界上,不只有一个乱。
他,不是不可取代的。
所以容易被大量制造、又能轻易拾取的乱藤四郎,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在适应了咖啡厅内的服务生这个工作后,乱理所应当的这么想着。
万幸的是,咖啡厅内亦雇用了许多如他一般的短刀付丧神,而那之中又有大半是他的兄弟……
所以乱并没有感到寂寞,甚至因为得到了比起其他的“乱”而没有的、更多的兄弟,发自内心的感激着收容他的这间店,并擅自对其他的兄弟说:这,就是我们的家。
看着跟随在审神者内一同进到这间店里的其他刀剑男士,偶尔,他也会莫名的感到一股寂寞。
但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这并不是想埋怨谁。
只是,在一位位审神者对他说出:“乱世界第一可爱了”,却又能对着其他、尤其是自己本丸内的乱藤四郎说出同样的话时,他也明白了……
隔天,乱藤四郎在午间时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不,之所以会让他感到久远……或许不是因为那是一个梦,更是因为,那是在很久之前,确实发生过的事。
那是在来这座本丸之前、或许人类会习惯性的用”最初”来称呼的一些琐事。然后或许也用上这个一个开头词: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们都是家人。
但是……但是……
在被万屋内最热闹的商店街中的咖啡厅雇用前,乱刚诞生没多久,其实就从审神者……不,或者该说“人类”那里得知了稀有度这个概念。
在刀剑内只会分以何种刀类适合于哪种战斗,用哪种战略更能将自身的力量发挥到最大。但在人类眼中……能最先被看到的外貌、入手难易的稀有度、讨人喜爱的花言巧语,那些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文中有提到两个时限,两个时限都很急迫,所以明月现在要忙着解开这个本丸的真相,没有时间去跟在今剑、奈奈子身边。
只好对鹤丸以绝对的实力作为压制,要他不要轻举妄动,而奈奈子则有藤四郎们待在身边,仓库的资源也不用她这个新上任的近侍担心,明月这才有时间自由活动。<hr size="1" />
如若从事实来看,同样出自于吉光之手,他们隶属同个刀派、同个刀种。而如若从后来被以付丧神的姿态召唤出来、得到了人的身心后,亦得到了关于”家庭”的概念来看,他们无疑是兄弟关系。
外貌相近的年龄,却能够被对方当成“弟弟”来照顾,真要说起来,有个可靠的人能依靠,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还挺感激的。
尤其,是对“他”来说。
乱藤四郎最讨厌药研藤四郎。
然而单纯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们二人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解释一下昨天那一章的用意。
确认的意思是,明月和鹤丸都很重视今剑,也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对今剑的影响很大,不敢轻易相信对方是真的不会伤害今剑,所以由鹤丸先提出质问(他知道明月是今剑一直在找的人,如果明月真的是旧识,就会对今剑的喜好有所了解)
而明月则是对此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分(同是三条的一员),并因为她现在的身分是奈奈子的近侍刀,也对着这个看上去像在误导奈奈子的人抱持着戒备(第二章关于刺杀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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