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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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待青年明白,最后少女又再次开了口,又说着,他似乎只能明白字面上的意思的话,“如果是现在要到外面找人的话,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因为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无论是谁,能微笑着能说出最后那句话的,都不可能是简单的人吧。

    数秒后,青年由衷庆幸着自己潜意识里深藏的警觉。

    锵的一声脆响,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让刀就此离手的强烈力道。

    在发觉无法承受后,青年一个受身动作,在下次攻击前,手中的刀已摆在胸前,不进不退,却是完美的防御的架式。

    脚下,随风而起的花瓣挡住了前路,这一次,就像真的有意识般在阻止他前近。

    ……不,或许,那从最开始就不是风。

    否则上方,开了满树的樱花,为何没有一朵飘零。

    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的少女对他说着:“不错的身手。”

    “久仰大名了,一期一振君。”待他转过身时,看见的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在对着他微笑:“初次见面,我是明月。”

    犹如先前那场本就不应兴起的风暴,分毫与这个人无关。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相遇,也只是因为一场雨势,而躲避到同一处的有缘人。

    一期一振微愣。

    而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把刀收回鞘中,正待他要回礼并更加正式的介绍自己时,明月先一步伸手制止了他。

    然后说:“在谈话开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告知你。

    “你去远征的期间,我拜读过抽屉里的照片了,不过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虽说是我擅自主张,那些事只让闯入者和持有者知道,才算是尊重了你。”

    “但是,这并不是在向你道歉。”

    误会了的话,困扰的只会是这个人。

    所以在那之前,她有义务要告知:“因为我现在的立场,是在奈奈子这边的。”

    “身为她现在的近侍刀,尽力去了解她的处境、将可能危害到她的存在排除,虽说这也是我的擅作主张,但我认为没有超出近侍的职责。”

    “你认为如何呢?”

    从照片中得知出来的,和这个本丸的狐之助几乎是寸步不离奈奈子身边,担任近侍长达九年,直到最近一年才在雪的胁迫下,被换下来的最初的近侍一期一振。

    这次,明月的微笑,让一期一振联想到了一把锋芒收尽的刀刃,然而手中残存的痛感也让他明白,眼前的人,也随时可以再次出鞘。

    然后一期一振也跟着微笑了起来,“嗯,我觉得明月殿的理解并没有错。”并用温和的语调说:“我们可以好好谈论一场。”

    那就像在和一个深交的好友说话。脸上的轻松惬意不似作假。

    明月看着青年不改的笑意,表情微敛,数秒后,也以平缓的语调开了口:“能够如此,我所求的也只剩下尽兴。”

    至此,谈话的氛围已经趋向和谐。

    “其实,也不过就是五个问题。”

    其之一,围墙外容易聚集溯行军,是因为这里身处时空乱流之地?

    其之二,那两个盒子为何需要分别摆放,你的态度,又为何也分裂为对“妹妹”和对“主人”?

    其之三,“yuki”和你是什么关系,本丸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的异样,你这一年来为什么都没有动作?

    其之四,本丸的狐之助去了哪里?

    这些汇总起来的话……就是。

    明月看着眼前的青年,问:“三年前,这座本丸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就算她的容貌再轻、声音再轻,一期一振也知道,那些话比起后辈的请教,更有种实力上的差距造成的压迫。

    让他不仅不能不回答,更要全盘托出。

    他当然会说的,只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问题的额度,不必用完吗?”

    明月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因为剩下那一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为何一个与奈奈子相同,长期待在本丸内的人,会对外面发生的事也了如指掌,甚至,有一副比正常出阵的其他刀剑男士还要好的身手。

    明月回想起了鹤丸与昨晚的对话。

    距离刺杀事件还剩两日。

    第二次月圆,则是离事件亦间隔两日。

    然而就像最后一个问题,很多答案,只能从别人的身上寻找。无处询问。

    “回答我吧。”

    ※※※

    隔天的本丸,对于明月的欢迎宴于午间、于樱树下如期举行。

    然而在开始前,厨房内发生了小小的插曲。

    藤四郎们围着桌子忙碌,而后又为了端菜进进出出,料理台前只有烛台切一人,显得有些空荡。

    尽管从声音上可以听得出他的忙碌,然而一人准备超过十多个人份的菜肴,还是让他偶尔会露出疲惫的表情。

    还有一丝,落寞。

    如若是之前……

    “烛台切,你的刀工还是一样优美呢。”

    从门口处传来的声音,还有走近来的人,都让烛台切罕见的愣住了神,而在那之后走近来的、样貌独特的青年更用独特的笑声笑了起来。

    说的话,也有那么些独特:“喔呀,有空隙会让人想趁机而入呢。”

    看着跟那青年并肩走入的人,瞬间露出像是看到什么污浊之物的表情,烛台切却难掩惊喜的喊出了来人的名字:“歌仙!笑面!”

    “笑面,志同道合的人协力一起完成一件事,是非常风雅的事,可以请你不要评价吗。”在走到料理台附近前,歌仙难以忍受自己的同行者,而做出像抱怨这种平时的他鲜少去做的事:“我真该送你一副毛笔字,沉默是金。”

    “大家很久没聚在一起了,我只是想缓和缓和气氛。”笑面依旧不改他的微笑,“这么严肃的话会连做菜的心情都没有的喔,来笑一个吧,微微的。”

    听着久违在厨房里响起、并不会让人感到困扰的小小争执,烛台切在得知他们是来帮助自己后,感动之余也不免离题去想。

    会送笑面沉默是金……

    ……而不是送他寡廉鲜耻,过了这么段时间,歌仙你也算是有接受了他的性格吧。

    然而烛台切到底不是笑面,不会说出这种带歪氛围的话。

    他只是微微一笑:“谢谢你们。”只是,“为什么大家都来了呢?”

    那当然不是询问这两个同伴为何来此。

    而是在问,为什么这场欢迎宴,会让一些刀剑男士……为了见一个算是从未见过、也并不会去好奇的新人而来。

    这是烛台切没想到会发生的第一件事。

    “这个……”本先开口的歌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而犹豫。

    是笑面把话题接了下去:“听说本丸里来了朵鲜花,而且正是含苞待放的时节,大家都想和她更深入的交流交流呢……当然,是各种意义上的。”

    “完全不是那个样子。不要在我之后说些不风雅的话,这样就好像之前我是在和你讨论一样!”

    被激的先是转头对着笑面说完了那番话,歌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了回来,只是声音有些尴尬:“因为听之前见过那个新人的人说……是一个,不那么好相处的人。”

    “说不定也是长年征战的呢。”最后,笑面以玩笑似的话语结尾,但谁都没有将之当成只是一个玩笑。

    所以大家是抱持着警戒心来参加的……吗。

    也是能够理解的。

    听到这,烛台切也忍不住想要苦笑,看着歌仙有些愧疚的样子,他其实也没多余的心力去安慰他,甚至指责他。

    毕竟……

    回想起那一个在初见面时,还未获得其他人信任,就直白说出自己身分的特殊的少女,他在当时、甚至是现在也有些警惕的。

    不知道明月会不会伤害奈奈子是其一,其二便是,她女性的身分。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歧视女性……而是刀剑男士中,本来就没有女性,这也表示,她的来历根本无从解释。

    最初那般期待的心情变成如今这样,烛台切是有些感触的。

    想到这,超出烛台切预料的第二件事,便是今剑的态度。

    尤其是今天,他甚至……

    ……今剑和鹤丸国永都没有来呢。

    另一边、树下的场地内,明月坐在铺于草地上的布巾,如是想着。

    抬头看见上方盛开了的花朵,她眼中一抹叹息转瞬即逝,要是看到这么多花开了,今剑会开心的吧。

    真是可惜。

    一会便将视线放回到树下远远近近坐着的刀剑男士身上,明月虽身为今日的主角,身旁却很空荡,甚至到了空旷的地步。

    端起茶杯遮掩,明月正将自己先前从刀帐上看到的名字,与今天的来客们一一对上名号。

    由右到左分别是太郎太刀、次郎太刀、御手杵、蜻蜓切……还有,三条派的石切丸。

    本丸这一年来新上任的近侍,压切长谷部并没有来。

    如若是说近侍职责繁忙的话,她就必须要去等在仓库或传送器旁找人谈话,但如若……听说他的性格有些特殊,这样等在奈奈子身边是最能守株待兔的。

    想起之前去过一次仓库的经验,那到了人只要进去,就会被压垮的资源丰厚程度。明月心想,或许是她还不能完全理解对方的性格。

    这时,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将她半空的茶杯重新注满,明月侧头去看,来人是烛台切,在没有实物分隔出来的固定的位置的前提下,他坐下的地方十分刚好。

    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又不会显得疏离。

    处事态度让人舒适,甚至在无人靠近时,愿意第一个这样做的果敢……明月朝他微笑,她还在刀里的印象,逐渐于眼前变得清晰。

    的确是个帅气又不失温柔的人。

    “我可以叫妳明月酱吗?”

    “可以的。”稍稍侧身正面对他,明月行了一个半礼,“容我再次感谢,劳烦你举办这场宴会。”

    “不会麻烦。其实这场宴会也是希望以前的朋友能再聚在一起,好好聊聊。”烛台切从容回完一礼后,才微笑着开了口,只是不免透出一股淡淡的忧虑:“明月酱在这几天内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抱歉,虽然由我来问虽然有些失礼……但是本丸里男性居多,最近这三年门口都联系不上万屋,远征的人也有些还没回来。”实在没有人能从实时从外面带女性的用品回来。

    “不必担心,我……”

    还不待明月说完,旁边就传来了说话声。

    以及一股无法忽视、甚至到了呛鼻程度的酒味。

    “可以跟大姊姊借喔!真是好~可爱的女孩子,几岁了啊?如果成年的话,来和次郎姊姊一起喝酒吧!”

    “次郎,这样太失礼了!”

    尤其还喝醉了,这名少女目前是类似于近侍一般的存在。

    既是刀,年岁就不可能真如外貌那般。所以那番话,无论哪方面都很失礼。

    明月眼中,前面说着话的男子,穿着女性装服、亦带有女性柔媚,而后面追上来的男子,则是气质清冷、甚至到了会让人觉得疏离的地步。

    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子,这就是大太刀里的兄弟。

    对二者,明月皆投以微笑,而后她没有对酒气说些什么,次郎也像是等不及她的响应,直接说了下去。

    “真是不可思议,人家总觉得妳长得特别可爱,妳还是个孩子不知道,但是──呜呜呜!”

    “好了次郎,你真的喝醉了!”

    然而除却被太郎摀住嘴而发不出声音的次郎,靠过来的第四把刀,也是曾被供奉于神社中的刀。

    石切丸脸上带着的笑意似也变得比平时要柔和许多,“我觉得次郎先生说的对,总觉得明月小姐身上的气质特别干净。”

    感觉树上的花朵也开的特别有精神。

    虽然这些都可能是酒后的错觉,但是……

    明月于是跟着思考了一会,“这或许是因为我曾侍奉于神前。”

    然而中途就变成这场对话的无关人士的烛台切,注意的却是四人的杯中物。

    对话还在继续着,唯独明月在饮尽茶后、用酒新添一杯。到目前为止,她的手中却是再没添过一次新杯,甚至余有半杯。

    其他人却要醉倒。

    就在烛台切又找到新的事情开始担忧时,本丸大门处却传来了骚动。

    在前田被乱强行拉扯走,弄倒了杯子的破碎声中,一名气质脱俗的年轻女子在狐之助的带领下,缓步走了进来。

    那是。

    在奈奈子惊愕的呼喊中,来人的身分也跟着明了。

    “妳、妳怎么会来……雪?!”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月会刺探一期一振的原因,在她后面提出的问题里可以猜出来。

    她是曾到过围墙外(第七章)所以知道时空乱流存在,也知道容易出现溯行军,然而一期一振这个长达九年没出过本丸大门口的人(这和用传送器直接去到一个地点不同,像其他刀剑男士们,比如今剑在第七章也很惊讶,都没察觉到这个异样),是真的知道外面有异?又为什么会知道?在万屋失联的情况下又有什么其他原因要从大门出去(因为是整章,有些信息我会埋在章节后段,但明月了解过近侍的职责,所以她是知道大门的用处和万屋的,没有后知先觉)?

    明月问他找人,就是问他为什么在有意识找溯行军的意思。

    解谜的答案不是故意卡在这,是因为我有想好要摆在哪里讲,目前的一些问题明月做了个大统整。

    我后来想了一下要把角色的思路加在哪里,可能是因为我习惯是用情节去表达他们的目的,所以会有一种角色先做了什么,后面才会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的感觉,因为我觉得这才是符合一个旁观者(第三人称)的画面,不过这点我会想想怎么改进,在那之前可能都会用作者有话要说来辅助。

    最后,周四作者烤肉,因故停更一次。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然而只要对上那双眼,似乎就能明白原因。

    银灰色的眼眸一如镜面……不,那或许更像月光,所以在这夜晚,才会无法隐瞒,被看穿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些话,应当是由他先说出口的。

    然而还不待青年细想,少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月下,他可以看见自己在那双银眼里,映照出焦虑的模样:“你看上去很焦急,是在找人吗?”

    不,不对!如若是从那根树干的位置……

    “别担心,这里看不到外面。”耳边,又是少女在说着话。

    那明明是他没有问出口的……

    ……这是?

    樱花?

    亮褐色的眼眸微微瞪大,而后像是被月光逼退,浅浅瞇起。

    “这条路的方向是要离开本丸吧,这种时候,一个人到外面去是很危险的。”

    那些话,简直就像少女对外面的情况了如指掌。

    随着喊声回头,少女看到那像是不管不顾的表情,眼中惊讶微露:“晚上好。”

    而后微笑起来,“这么晚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这位刚藉由传送器回来的归人,却走向了本丸的大门。

    途中,飘落至眼前的花瓣让他无意识的停下脚步,犹如受到雨势的阻隔。

    只差几步路的距离,就要越到墙外。

    少女也差几步路的距离就要……

    “危险!”青年几乎将所有风度都抛却脑后的大喊出声。

    前方,随着青年抬头,突然开阔起来的视野让他将樱树收入眼底的同时,亦同时看见了那名坐在树干上的少女。

    除去少女的样貌如何精致,又或是为何在此时会有陌生的女性逗留于本丸内,青年最先注意到的,是在她身下那根最靠近本丸的围墙的枝干。

    披带夜色而归的,是一名身着西式军服的青年。

    华丽的装服并未掩去他容貌的隽朗,反倒衬托出他比外貌更为出色的气质。尽管长途奔波而深感疲惫,青年的身姿依旧笔挺。

    在他眉目间存有的温和让人乍见他时,连想到的不会是铁血的军人,更像一名身处上流社会中的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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