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我们真的救不了白棉吗？”
游鸿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似乎在回忆往事，末了，回头对喻清尘笑笑：“真正一心断绝退路的人，谁能去到他身边？”
热腾腾的拉面上桌，成片的厚牛肉铺在上面，青色的葱花点缀中心，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师兄弟二人迫不及待搅拌，吹着热气吃下有些烫嘴的第一口，仰起脑袋呼气。
在喻清尘的记忆里，游鸿是个滑不溜手的老狐狸，爱喝美酒，爱吃佳肴，几乎每次收工都要到这家店吃上一顿，喝两口小酒便摸着自己的头追忆往昔，今天也不例外。
曾鄙夷过无数次师兄的自作风流又从未付诸行动的吹逼行为。
约莫一两酒下肚，游鸿的叙旧模式自动打开，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都走咯。”
喻清尘吸溜一大口，咂巴咂巴嘴：“以前你常对烟玉说话，还担心你是个傻的，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小白眼狼，吃着谁买的面条说谁坏话？”游鸿对着废柴师弟的脑袋反手一推，“你小时候还和师父养的大鹅聊天呢，忘了？”
“哧溜。”
“最近表现不错，师兄这张符咒借你玩玩。”
游鸿豪爽的拍了张土属性符咒在桌上。
“收起来吧，土符不便宜，我赔不起，咱们还指望它回去不是？”
“师父让我带你出来历练，结果学了三年屁都不会，回头怎么和他老人家交代？麻溜的，给师兄表演一次。”
喻清尘叹口气，放下筷子拿起黄符：“先讲好，搞砸了别大呼小叫的。”
“行了行了。”
喻清尘对准一个缺了口的杯子，深呼吸，熟读多年的咒语自然而然涌到嘴边。
黄符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滩痕迹模糊的纸团团，缺了口的杯子巍然不动，显而易见的施法失败。
湿成纸团团的黄符扔在桌上，喻清尘拿起筷子，继续若无其事的吸面条。
游鸿幽幽道：“我的废狗师弟哟。”
“师兄既不喜欢靠近人也不想看别人的苦难，为什么还帮先生做事？”喻清尘一向单刀直入。
“当初醉酒，同先生打赌，若有法子度化两个二货，我输先生十件事。”游鸿斟满酒杯，“半开玩笑的话也好，既然先生做到了，我便不可食言。”
“问个问题？”
“小孩子知道太多会长鸡眼。”
“师父座下有位喜怒不形于色的雀莺童子，据说已随师父修行千年。师父说过雀莺童子极具福相，能生人财旺人相，但想飞升又极困难，基本都失败了。师兄，雀莺童子现在飞升成功了吗？”
游鸿酒劲上来，晕乎乎的用手支着额头：“师父座下的雀莺童子是现在的梨枣，而幻境中出现的，不过是师父百年前从梨枣的正身上分离出的一缕执念，自成形态，鹿醇不灭，执念不灭。梨枣本身要受裂魂分魄的痛苦，师父也因此背负业果。那缕执念现在应是了却心愿，归于正身，无念无求了。飞升或者继续追随师父，便是雀莺童子自己的事。”
梨枣当年为减少鹿淳的果报，生生受了灭顶的疼痛。尽管如此，鹿醇还是无形无态漂泊来千年。
“师兄。”
“今天让两个小鬼问的团团转，真是，搞毛？”
“再来一碗？”
“吃的倒不少。”
“雀莺童子会记得往事吗？”
“回隐世以后自己问去。”
“不敢，会揍死我。”
“师弟，你还真吃第二碗。”
“其实我可以吃第三碗。”
“没必要啊没必要。走，师兄带你去吃面。”
“师兄。”
喻清尘想说话，被游鸿抬手制止了，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笑脸。
“谁告诉你我是活的？”
“你们真差劲。”，耿疏星不理会疯子，起身走了。
耿疏星又气又笑，满心荒唐，愤愤的甩手而去。
“清尘，你的中二病又犯了，满口黑暗光明正义邪恶。”
喻清尘老鼻子不乐意：“还受他气不成？”
耿疏星眼眶发酸：“请告诉我。”
“被人捡回家养大的小孤儿，确确实实是只猫。偶然捡到个了不得的法器，从而能够听懂人语，化人型。顺带一提，那个法器正在你兜里。”
耿疏星摸出医院里捡到的蓝色石头，他曾眼睁睁看着它夺去白棉的生命。
路过的时候被从始至终没说一个字的喻清尘拉住，他说：“你什么都不了解，却自诩正义。也许正因为无知，所以才有夸夸其谈的勇气吧。见过真正的黑暗吗？对于在黑暗里爬行的人而言，稍窥一角就义正严辞的你，比任何光明都刺眼可恨。”
说完松开手，多一秒的触碰都不想增加。
“小鬼。”游鸿靠近耿疏星，“生老病死，天道轮回，没人逃得过。”
耿疏星红着眼和他对视：“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
“白棉什么来头？”耿疏星有种直觉，游鸿出现在那里绝不是偶然。
游鸿嘲讽道：“活着的时候不亲自问他，死了才问我们，你挺奇怪的。”
喻清尘按按帽檐，双手交叉在胸前抱着。
游鸿笑笑：“拿什么劝？换句话说，如果你在他的位置，你是希望让无辜的人一起陪葬，还是独自承受自己的选择？”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司契不是神通广大吗？”
“这块石头名叫‘心想事成’。但是，愿望的实现注定付出相应的代价。白棉的主人身患不治之症，他对着石头许下让主人活命的愿望，所以石头带走了他的生命。即使如此，换来的时间也十分有限，毕竟，猫的寿命算不上长。”
“好，我知道了。”耿疏星把石头抛给游鸿，表情苦涩道：“你们跟了白棉很久吧，没猜错应该是为了块破石头。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看了那么久，却不愿意劝他一次？”
过了几分钟，喻清尘推门进来，坐在耿疏星对面一声不吭，棒球帽的帽檐压的很低。
耿疏星懒得废话，直接了当道：“咖啡喝了，甜点也吃了，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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