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啊老板,你不是说儿子和我同岁吗?不是出去游山玩水了吗?告诉我什么山水能把自己玩成这样?我引以为戒。
乞丐似的少年点点头,走向耿疏星,剩下的布袋交给老板,老父亲抹着眼泪转手扔进垃圾桶。
“耿二星,半个月没见不认识爸爸了?”
少年的声音不能更耳熟。
“瞧你熊样,半个月不见捡破烂去了吧,非的连爸爸没认出来。”耿疏星发现眼前黑不溜秋的少年竟是损友穆青云,迎上前去,浓郁的汗味扑面而来,忍住拍他肩的念头,憋住气,“损仔,混的不错。”
“少来,走走走,跟我回去换身衣服剪个头发。”
洗个澡,换了衣服,剪掉杀马特发型,穆青云满血复活,同耿疏星坐在上学时常去的小吃店里好吃好喝。
“二星,我跟你讲,江南的妹子真的水灵。”
“比你水灵?”
“滚。”
穆青云挤挤眉毛:“怎么样?”
“嗯?”
“你和你们家栗子啊。”
“凉了。”耿疏星自然的从穆青云碗里夹出最大的一块肉放进嘴里。
穆青云略显尴尬的摸摸眉毛:“没事儿的二星,天涯何处无芳草,有花堪折直须折,哎,我说的什么东西。”
起初经常看见栗子到自家经营的网吧里打游戏,后来考完试,二星嚷着找兼职,刚好老爸念叨店里缺人手,怀着成人之美的好意,顺口提了提,老爸同意了。之后身边有事发生,一直没时间找耿疏星,殊不知二狗身上出了桩分手季惨案。这样一来,岂不是很尴尬?
“什么都不用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耿疏星扯开话题,“真不打算和我说说消失那么些天做了什么好事?”
穆青云打了个哈哈:“出去玩玩,没大不了的。”
两个人对望一眼,眼睛里塞满心事。
“你收到录取通知书没?”耿疏星吸了口面条,油水飞溅在白色的衣襟上,拿筷子的手差点没忍住往自己嘴上抽。
两人说不上竹马竹马,起码算个桃花潭水,穆青云一抬屁股,耿疏星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没,你呢?”声音漫不经心。
耿疏星放下筷子,扯了几张纸巾:“等一下,我去洗一洗。”
“蠢狗。”穆青云落井下石。
卫生间里点了熏香,洗手台放着洗手液,台子略低,耿疏星用洗手液随便搓了搓油污,弯下腰冲洗,水凉凉的,顺手洗脸。
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水珠,衣襟湿了一片,像只纯种丧家犬。
回到座位,继续用纸巾吸水,好在吃的是凉面,不会因为放太久而变得更凉。
“哇,还真洗掉了。”
“青云,你现在还相信有魔法吗?”
这个问题的诞生就很有渊源了。
应该是在五六年前,他们刚认识没多久。穆青云沉迷日漫,跳进各种漫画坑里不能自拔。尽管面对的是一窍不通的耿疏星,也大胆安利自己喜欢的漫画角色。
“你相信魔法吗?”穆青云某一天这样问道。
耿疏星先是尴尬,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反问:“你呢?”
“我相信魔法,只有相信,魔法才会存在。”
记得是个推理漫的中心台词,穆青云曾着魔一样喜欢,三两句话不离贝阿朵(贝阿朵:角色名)。
耿疏星因乌及屋,顺带看了它的姐妹篇,结果更喜欢寒蝉的黑化和崩坏。魔法什么的着实虚幻,但青云相信魔法,自己也随便信一腿子,与其说信魔法,不如说是相信自己的好友。从未想过触碰真正神奇的东西,虽说这东西现在出现了,并且以极端的方式展现自我。
“相信啊,一直都信。”
“你以前问过我相不相信存在魔法,我现在回答你,信。”
穆青云笑着嚼了口鸡脚筋,暗笑两人当年的中二。
耿疏星捏紧吸水的纸:“如果现在,你面前有使用魔法的机会,一辈子就这一次,你会选择握在手里还是放弃?我认真的,想好再回答。”
穆青云立刻答道:“当然是不客气的收下了。比起一事无成的日常,那样的非日常再令人欣喜不过。”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耿疏星傻乎乎的笑起来:“咱俩又开始奇怪的对话了。”
穆青云也笑了:“我不管,你先的。”
“喂,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家里是开网吧的。”
“我说了啊。”
“哪有?”
“我家开网吧的。”
“你走开。”
“儿啊,可算回来了,愁这小模样,吃了不少苦哟。快,东西都放着,去和你的小朋友玩吧。”
两代人之间,年岁隔着二十好几,难免生些啼笑皆非的槽点,但这次,耿疏星直接被巨大的省略号扼住了喉咙。
“你知道才给人家可乐?”
“我给的是可乐吗?”
“…”
一个造型不羁的少年走进网吧,风尘仆仆。身上挂着三两个布袋,手里还拽着只编织袋,头发凌乱,拐角要饭的老头都比他装备好。
耿疏星考虑要不要把他打出去。
老板先一步风似的窜到青年跟前,熟络的接过灰扑扑的编织袋,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顺流直下宛如挂面。
耿疏星眨巴眨巴眼:“老板,如果你儿子决定到很远的地方去念大学,你会同意吗?”
老板愣了愣:“我会不会同意?我儿子的事为什么要我同意?”
两个人对视了数秒,九号桌的小姑娘估计等急了,走到前台瞅了瞅。
老板怜悯的看着耿疏星:“今天算你带薪休假,回家休息吧。”
“哎沉死了,爸,你儿子回来啦,快来帮一把!”
“干嘛衰仔。”
“刚刚买果汁的妹是我前女友。”
老板没有得到回应,呼哧呼哧跑过来,推开压在开关上的纸杯,回过头看他一脸萎靡,想想自己的蠢儿子也是这么一个年纪,考完试在外面野的开心,每次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要么说不过两句话挂断,要么无人接听。
“今天跟个烧饼似的。上次的晚班没来也不吭一声,哎,没事儿吧,身体不舒服咱回家歇歇?”
老板的慈爱烟消云散:“走走走,你走开,给你两天假,休息不好别回来了。”,一边笑盈盈问小姑娘:“果汁要冰的还是常温?”
“没事没事,汽水挺好,反正一个价。”小姑娘摆摆手跑开了。
“老板。”
“请问,我的果汁。”她犹豫了两秒,笑的尬气满满,“耿疏星,好巧。”
耿疏星盯着小姑娘,把可乐直直递了过去:“嗯,挺巧。”
“耿疏星,九号桌的小姑娘点了瓶果汁,快给人家送过去。”网吧老板的声音横跨半个大厅,可惜没能传进耿疏星的脑子里。
耿疏星两眼发直,眼神穿过汽水机看向很远的地方,接可乐的杯子满溢而出。半个月过去了,悲伤事情仍历历在目。
回家以后仔细想想,指责游鸿无所为的时候,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束手无策?真糟啊,自己。如果不那么无知,没准可以早看出点端倪,即便帮不上忙,能劝住白棉一时再想办法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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