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年龄与陈钰一般大,却出落得犹如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儿。
林展的目光渐渐收回来,神色微冷,对着陈钰郑重的说:“小风,林叔求你件事,以后帮我保护好小瑜。”
“林叔你,我自己都一身麻烦,又怎么...”陈钰连忙推脱,但没说两句就又被打断。
“小瑜虽然聪慧,但没有出过远门,生存之道没你丰富,我让小瑜去加入九天宗,跟你一路,在路上多少也有个照应。”
“小风,能想到你以前经历过很多苦难,林叔也是过来人,”林展像是想起了过往,笑了笑又对陈钰说,“不管以前经历过什么,重要的还是未来,你还小,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陈钰没有出声,自幼无双亲,七岁独自流浪,十岁拜入九天宗未果,后加入魔道门派血尸鬼洞,却又在半月前阴差阳错被一个和尚救出。第一次想加入九天宗是爷爷遗愿,现在却又要,而且还有自己一直寻找未果的父母的消息。
陈钰微叹一声:“未来吗?”
林展见陈钰陷入沉思,便不再多提,转口道:“小风,你是冲着九天宗去的吧,以你的心性和毅力,要通过考验并不难。”
陈钰听到却自嘲两声:“林叔,三年前我就去过一次,只是没有通过。”
“哦?那是第几关失败了?”林展倒是吃了一惊,三年前他才十来岁吧。
“好像是第二关,说我没天赋,不适合修炼,就劝我走了。”
“第一关是意志,第二关是天赋,第三关是心性,最适合天赋测试的年龄是十二岁,才十岁岁很难检测出什么来。以你当时的年纪能通过第一关,九峰中除了玄天锋和沈天峰,就算其他峰主不收,总会有长老要你的,天赋先不说,但我看你天赋肯定不低,心性也还可以塑造。”林展一边思量,一边又说,“虽说这几百年来都少有斗争,要削减宗门内的开支也不至于见人才而拒之门外,一定有什么蹊跷。”
陈钰一脸惊讶:“林叔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怎么清楚?我怎么不清楚!我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是被他们害的!”忽然间,林展怒气上涌,大喝几声却又咳嗽几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钰一阵惊愕,实在想不到林展会突然大怒不止,突然间爆发出的气势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还在聊什么,要出发了。”远处传来一阵娇喝,林瑾瑜不满的看着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林展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我本是九天宗成天峰峰主的弟子,因为与沈天峰的一名女弟子相爱,致百年道行一朝尽丧,重伤未死又被逐出师门,而小瑜她娘则被永生囚禁在山上,终生不得下山。”
“听起来好复杂,为什么两人相爱却会,却会……”
陈钰不明所以,但见林展依然愤怒不减一分。
“有些事你不用知道,这次你们就结伴同行吧。小瑜自幼就随我修习九天宗道法,一般人近不了身,身上也有信物,你们俩可以一同加入成天峰,我师父也会对你们多加照顾。”
“哼,你们还没聊完啊。”林瑾瑜见他们还喋喋不完,很不满的走过来一把拖住陈钰,“小风,我们出发吧。”
林瑾瑜不由分说的拉住陈钰玩前面跑去,陈钰紧跟在其后,隐约闻到少女秀发的淡淡清香,但此刻心事重重,便不理内心的一阵涟漪。
林展静静地望着两个奔跑的身影,直至完全没入森林,自己也消失在夜空中。
森林中,两人的步伐却不知不觉间慢下来,俄然间一阵冷风吹过,霎时间便使人觉得阴气森森,诡异恐怖。
陈钰不觉为然,而眼前的少女也并未有想象中的恐惧害怕。
这片森林说上去并不大,但里面却被一种名为“昼狼”的低等妖兽群占据。昼狼与普通的狼不同,昼出夜伏,只在白天出没,一到夜晚则停止活动,有不少过往路人利用夜晚来穿越这片幽寂的森林。
半月间,陈钰除了养伤,闲余时间也了解到这片森林的特性,白天凶猛异常,夜晚则相对安全些;而且穿过这片深林就是盘龙河,顺着盘龙河往上走便直达九天玄宗,这也是他夜间离开的原因之一。
默默地走着,或许是少女的第一次出远门,自己也是心事重重,见林瑾瑜不出声陈钰也不出声。
一阵淡淡的清香再次传来,忽然间生出一种冲动,偷偷猛吸了两口。
“小风。”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啊?”
“我爹,我爹他跟你说了什么?”
陈钰有种不好的预感,冷静下来:“哦,没什么,他让我照顾你。”
林瑾瑜微微抬头,似乎因为看不到皎洁的月光,声音都有点低沉,说:“我那个臭老爹得了什么病?”
“我不知道。”
“我爹,臭老爹他还能活多久?”
“我不知道。”
“我爹为什么让我上九天宗?”
“我,我不知道。”
林瑾瑜一个回头,苍白的脸上已然挂着两行清泪,剪水双瞳此刻间却满是迷茫无助,道:“你什么都知道的,对吧。”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不傻,我爹得根本就不是病,是伤。臭老爹不想让我担心,我也不揭穿他。”声音哽咽,竭力压抑着的哽咽,“我会,我会好好修炼的。”全然没有往日里的小刁蛮、小任性,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坚韧和坚定。
的确,林展身上的伤远不止于心肺经脉,且积患十多年之久,期间又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他也只能说一句:“林叔会没事的。”
林瑾瑜又回过头,继续前进,步伐缓慢却坚定。
“小风,你真名叫什么?”林瑾瑜平复下来,陈钰措不及防,却又听到她继续说道,“陈风不是你的原名吧,我爹也知道,只是他不说吧。你能告诉我吗?”
陈钰想了想,便释然了,不再隐瞒:“我叫陈钰。”
“哪个玉,金镶玉的钰吗?”
“是,是吧。”自半月前父女两人救了他,却没有问他的来历、伤势的原因,就感觉父女两人不一般。
想了想,还是说:“上到九天宗后就不要说认识我。”
“你是怕连累我?”林瑾瑜一双明眸盯着他,虽然还有些泪水润迹,却更比以往多了几分神采。
......
“你不用解释,半个月前你还是重伤在身,十来天内能痊愈除了身体异于常人,你还利用打猎之余采集药草偷偷服用,瞒得过小瑜却瞒不过我。”林展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之色,缓过一口气才继续说,“我看过你留的药方,药理我懂一些,但我知道也只能替我续命而已,所谓久病成医吧。”
陈钰没有插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如银幕的月色之下,一个翩翩身影,伴着夜风起舞。
“哈哈,小瑜就会耍小性子,以后就靠你照顾了。”林展本想伸手拍陈钰的肩膀,却忽然间改来捂住嘴巴,压抑着咳嗽两声。
陈钰清楚的看见,林展捂住嘴巴的手指缝中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银光之下,献血沾染了苍白的脸颊。
林展熟练的清理掉血迹,才徐徐说道:“小风,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我......”陈钰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看得出来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病情,为的就是不想让林瑾瑜担心。
跟随血医三年,除却某些秘法以及真正配合道法使用的医疗术外,所学到的医术都是世间顶尖,不过却限于理论,甚少用于实践,但不难让他看出林展病入膏肓。而留下的药方也只能续命而已,真要痊愈绝非易事。
“喵!”
稀疏的虫鸣伴随着孤独的脚步,怀揣着和尚的临终遗言,独自前行。
“站住,你想一走了之吗!”一声惊喝,却是林瑾瑜,身后还站着林展。
“林叔你这是?”
“不要说话。”林展望向前方那个欢快跳脱的身影,“不要让她知道。”
陈钰愣了愣,这才发现林瑾瑜一身劲装,娇小的身影上背着一个小行囊。林瑾瑜一个回头,“哼”了一声,又瞬间转回去。
那不满的小眼神......
小白猫往他脸上拱了拱,像是在安慰陈钰。
“有你做伴,也不孤独了,一起出发吧。”
林瑾瑜快步走上去,一拳打在陈钰的头上;“你个混蛋,要走也不通知一声!”没等陈钰反应过来,双手已然抢过肉球抓在手里,“死肉球,白养你这么久了。”双手不停的揉捏着小白猫,以发泄内心的不满。
小肉球眼神幽怨,无声抗议。
林瑾瑜揉捏着小肉球,全然不顾小猫的无声抗议,笔直的往前走去。
陈钰回头,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们一早就知道我要走?”
陈钰站在原地,惊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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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思量间,步伐依然笔直的往前行,穿过前面的深林,就可直通九天宗。
重病在身却和气待人的林展大叔,娇俏刁蛮却外冷内热的美貌少女,短短半月却留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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