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鬼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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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众人大都随着船体的摇荡而逐渐陷入了平静。

    靠在最里面的唤蛇使轻轻吹起了一首小曲,隐隐间有几缕银芒顺着深碧色的笛身泻出,又在空气中扭曲了几闪后消失不见。云琅莫名地被这阵笛音吵得有些眩晕,可身边的人似乎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就连芸儿也正闭目睡在一旁。她随即瞪向那个让自己心烦不已的罪魁祸首,却忽觉笛身末梢处那条盘绕的银蛇仿佛活了一般。难以自制的云琅起身走向船外,不见长笛悄然之间的垂落。

    而夜幕下,几具尸体被滔滔江浪推送着,正在迅速地逼近小船。

    做完一切后,鬼尸婆婆才得空瞥了众人一眼,“今晚你们就在这乌篷里休息,天黑了就闭上眼睛睡觉,可别老东张西望自找晦气!更不要半夜扒着船舷往水里头瞧,若是瞧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再想过这浑江可就难了。”

    一袭冷汗瞬间抓上了笙离的额头,他也跟着萧尘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众人鱼贯进入到了乌篷里休息,只留下鬼尸婆婆独自守在船外。此时已经是月影西斜,鬼尸婆婆摇桨的动作更急了,哪怕现在依然有江中的急流在不断地推动着小船前行。但由于死尸在夜晚的阴气很重并且非常容易冲煞,若不是众人来得太过匆忙,即使是她也很忌讳在夜里行船渡江的。一路向着江心处划去,谁料下一个瞬间,鬼尸婆婆握住船桨的手突然不自觉地收紧。

    同样,在浑江一带流传的说法还有很多。有族人说看见过鬼尸婆婆以水尸为食,遍体透着尸气,因此能够接近水中的行尸。但这样的说法太过于扑朔迷离,倒也显得不足为信了。

    表明来意以后,鬼尸婆婆眯起双眼打量了一行人半天,萧尘不禁觉得有一小股凉气自后脊处升起。后来她告诉给众人,自己可以渡大家过江,但是浑江行船的掌故断然不能改变。

    待到一切都置办妥当后,鬼尸婆婆才缓缓地向外迈了步子。

    那是一艘乌篷小船,有着玄青色的船身。黑色代表着死亡,说是乘这艘船渡江,水中的亡魂见了便知此船为接引之船,于是不会过多地为难。鬼尸婆婆用她那粗糙的老手抓起破旧的船桨,仿佛利刀阔斧一般地挥动着,可以看到她手掌上的指节都因为长期被浸过水的结实麻线绳子摩擦而生出了黄厚的老茧。

    “挨到这天擦黑的时候渡江,你们哪知就是此时闹得最凶!”没有回头,鬼尸婆婆在前面闷声哼道:“前行的时候得按规矩进行祭江,不然水底的那些东西可不会轻易放我们过去。你们也别闲着,赶紧照着我的样子四处拜拜!”话刚说完,鬼尸婆婆就向着远处山林与天际的交界线做大跪拜状,众人也忙照葫芦画瓢地学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口中好像还在低声念叨着颇为古怪的祭词,萧尘也没能仔细地听个清楚,就只好在心中默念着安然渡江之类的话。念叨了一阵子,又连番拜了几拜以后,一行人才在鬼尸婆婆的示意下站起身来。

    随后,鬼尸婆婆又在船头处点燃了一根香烛,接着端好一碗雪白的米粮站在旁侧,边行船边将粒粒米粮从碗里拨向流动的江水之中。过了不多时候,还在嘴里哼唱起了一首明显不在调上的歌曲,只不过此歌并非是唱给活人听的,而是为了安抚江中的亡魂,希望他们不要在这时作乱而阻碍到众人渡江。

    心中一震,族长的眼神看似不经意地顺着云琅的方向闪烁而过。半晌后,才换做了一副略显严肃的神情,对那唤蛇使回道:“……这件事情,我会着手查探的,只不过眼下这个孩子倒是应该……”

    “族长有心了。”未待前音落下,唤蛇使便忽地插话道:“恕我直言,我族行事从来不比医蛊一脉,他虽然身中蛊毒,但若是无族人能够作为当场见证,按族中规矩是不会平白施以解助的。”

    祖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即使是一族之长也没有办法驳斥。在众人的注视下,唤蛇使不大情愿地催动起手中半握着的长笛,面向着平躺在地上的笙离缓缓做起了蛊事。一刻过后,仿佛有一对透着丝丝黑气的毒蛇牙痕从他的颈项间被抽离开去,才见笙离悠悠转醒。但是作为条件,一行人被要求去取得生长在凶险绝地的蛊草。据说,毒蛊一脉曾经就派出过族人寻找,但很多都是去不复返,纵然有几个能回来的,最后也不死即疯了。

    黑、灰、紫、褐的深色布片随之被带起,鬼尸婆婆身上的粗布麻衣显得破旧而又有些褪色。全身裹着一层破渔网般的麻绳,于其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小瓶小罐,走起路来发出微闷的叮当响声,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老人家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背影有些沉重,潮湿而略显蓬乱的头发上简单地系着几个头结,虽然五颜六色但却好像覆着一层灰蒙。看起来倒是一个常年在江边生活的人,哪里都有些湿漉漉的,混杂着淡淡的土腥气。

    一艘船孤零零地停靠在江边。老人家告诉众人,那就是她的船。

    她无儿无女,独居在江岸破旧不堪的木屋中。据说,她在浑江之上行了一辈子的船,但并不是为了渔猎,她亦不是什么渡人过河的船家。只因为她是一个水鬼,只渡亡魂,不渡生人。尸体葬入江底后,随着腐败而从体内渐渐胀气,最后这些尸气会将人变成一副面目狰狞、口唇外翻的可怖模样。等到尸气越聚越多,尸体就会渐渐浮出水面,先是上肢浮上来,然后才是下肢。浑江之上,不时会出现这样的“死倒”,水鬼便依照古老的规矩前去安抚他们无法离去的亡魂。过得久了,族人们就只称她为鬼尸婆婆。

    当萧尘等人去拜访鬼尸婆婆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位老人坐在木屋前的矮凳上用水擦拭眼睛,在她的身边还守着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黑犬。众人从云琅那里得知,鬼尸婆婆早先就用一种隐秘的蛊水洗眼,又经过了数十年在浑江上面的观水练习,因此眼光能够穿透那浑浊的江水,一眼便看见水下的行尸。而每天晚归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唤来门旁的那只黑犬,若是无异,便回屋做饭睡觉。若是冲着她狂吠不止,她就会掉转方向,沿着浑江的江岸再走上一圈,直把那些跟上家门的秽物去掉再回来。不过这些也都是口口相传,即便身为蛊族中人,鬼尸婆婆对于他们依然笼罩着一些说不清楚的谜团。而他们所带有的,大抵是发自心底的敬畏、避讳或恐惧。

    “哦?”一手摩挲着下巴,族长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沉思之色。虽然听到了唤蛇使给出的答复,但总是隐隐间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此既为其独门蛊术,就应是与灵蛇峒脱不开关系。

    “族长,还有一事……”暗中瞥了一眼在座的神色,唤蛇使不由得心中一动,急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地迟疑说道:“看他现在的征况,分明是被施下了医蛊一脉的蛊术,如此说来我们族内……”

    等到近至浑江的时候,天色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浑江水势浩大、向东蜿蜒,一路顺流而下。此水深不见底且浑浊无比,湍流翻涌之间,除了昏黄的沙泥之外再难见到他物,于其中似乎埋藏着很多的秘密。若要想抵达蛊草之所在,它是众人的第一条必经之路,但这条江水给人的印象却总是不好的。蛊族中人崇尚归于自然,其葬法中自然就有水葬一说,如今江中浮沉之骨早就不计其数。不仅如此,浑江也是他们的水刑之所,更是一些族人选择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方,其间凝积的恐惧、怨恨说不完也道不尽。由此,很多族人传言,葬在江中的灵魂无法得到安息,又或者是,整条江水已有了它的灵魂。

    萧尘等人要通过这条满是亡魂的江水,就必须要去与一个人打交道。

    族长本是坚决不许云琅跟去,但无奈招架不住她连番的软磨硬泡。临行前,云琅的腰间多了一把刀柄通身雕有葵纹的匕首,其外鞘在林间微光的投射下反射出令人窒息一般的黑芒。不消说,这把匕首自然是由族长亲授,历时一直被用作是族长贴身佩带的护匕,甚至可直接对一些蛊咒起到克制作用。

    “总给人一种不安的预感。”望着众人渐远的背影,族长的脸上忽然间蒙起了一层阴霾。

    翌日清晨,萧尘便被云琅一路带着离开了木楼,而后转入了一条偏僻的羊肠小道。同在车驾上的还有芸儿以及尚且昏迷不醒的笙离,这条小道虽看起来崎岖艰险,但其两侧的树木丛生倒也不至于滑落入山沟之中。

    这一路上,不时会遇见泉水从山壁上飞流下来,又随着一条小溪蜿蜒地通入山涧深处,声音明亮而又悦耳。直到走出了山林,后从一处断崖旁绕路下去,才看到了一片绿意掩映中的村族总寨。意料之外,接待他们的是显得有些温和的毒蛊一脉的族长,而眼前的云琅竟然是族长的女儿。与此同时,萧尘还看到了靠内站着的手握长笛的唤蛇使,只是已经换上了蛊族中人的装束,而看样子似乎刚从灵蛇峒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从施蛊的痕迹和他中蛊后的情状来看,这的确是我峒内的独门蛊术,但是峒长在盘查人数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族人。”细细地探过笙离以后,唤蛇使低低地沉着头,只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压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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