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北略略颔首，漠然让她靠边停下。
柯明珊有些气恼，停了车扭头看他，“案子的进展一点都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关北解开安全带，径自开门下去。
回到局里开了个短会集中目前的线索，关北整理好资料，带着三名同事前往拘留所再次提审在超市抓到的小偷。
进入监控室，关北带上耳机，冷冷下令：“开始吧。”
审讯室内，大牛翻开记录本拧开钢笔笔帽，检查了下录像设备，正儿八经的语气：“我们刚拿到南老先生的抢救账单，目前一共花费了元，你拿走的相机价值30万。就算你的家人赔偿了医药费，还有误工费等等的费用也不少。”
“我大概会判几年？”小偷脸色煞白。
“这个就不好说了，十年往上是少不了的。”大牛微微一笑：“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小偷额上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嘴唇哆嗦着，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抖。
大牛假装没看到，闲聊的语气：“你母亲的身体好像不太好啊。”
“我说。”小偷急了，“我没有入室抢劫，是有人让我这么说的。进那个女的家里，跟踪她到超市偷她的钱包，也是收了钱故意做的。”
大牛拿起钢笔笔帽轻轻敲了下桌子，不动声色地跟同事交换眼神：“2017年7月30日下午2点06分，你在哪里。”
隔壁监控室。
关北说了句好好审，摘下耳机跟身边的山子交代一番，起身开门出去。回到市局，没等他下令抓捕田佳榕，她居然主动到市局自首。
安排人出面将她关进审讯室，关北拧着眉，把上次审讯盗窃博物馆的嫌犯的口供，以及这几天搜集到的证据翻出来，又认真地看了一遍。
DNA比对结果已经出来，落在南老先生书房里毛发，剩余部分不是那个小偷的。
拿起笔，关北若有所思盯着眼前的单反玻璃，眉峰压低。审讯室里的田佳榕无比镇定，仿佛只是过来做客。
他看着她，脑子里闪过孟南星发过来的照片，直觉不是他送去给南老修复的那十三张。
“吱”的一声，谢延川及时刹住脚步，气喘吁吁地拉开椅子坐下，水都顾不上喝：“她说了什么？”
“她只承认，自己在公司的网络平台看到那件明代青花执壶，有意替公司收购，并不知道是博物馆的被盗的文物。”关北把记录推过去，嗓音冷冽，“别的还在审。”
“那她自首个屁啊。”谢延川火大攥紧拳头。博物馆被盗的消息从未公布，案子也还在侦查中，她是怎么知道他们抓到了嫌疑人，又是怎么知道被盗物品是明代青花执壶。
“她是有十足的把握才送上门的。”关北丢过去一道满是警告的眼神，抬手看了下表起身往外走，“你好好盯着，问题列在记录本上了，大牛他们那边很快完事，我去接应半仙。”
半仙去东郊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到现在都还没消息传过来。
拿了车离开市局。关北戴上耳机给半仙打电话，提示无法接通，给孟南星打也一样，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清楚记得苗圃附近就有好几个信号塔。
一路加速出了市区，两人还是联系不上。关北不敢大意，联系老刘过来支援，挂断后立即往孟南星供职的工作室打过去。
接电话的是她同事，对方开了免提用自己的手机给孟南星打，同样也联系不上。
“有她的消息请第一时间联系我，我姓关是她男朋友。”关北拧着眉报上自己的手机号。
降下车速，他打着灯拐上通往苗圃的土路，看到新鲜的车轮痕迹和满眼的黄泥，太阳穴突突地跳。
孟南星和半仙应该都还在。
往前开了大约五公里，关北停车下去，猛然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忘了去申请配枪，神经本能绷紧。
这一片全是苗圃，种着种类繁多的景观树种，修剪成各种形状的景观树遮天蔽日，空气又闷又热没有一丝儿的风。
靠近苗圃育苗房，关北找了一圈终于找到停在门外的两辆车子，暗暗松了口气。
育苗房附近的路段坑坑洼洼，下雨天过来车子必定会溅上无数泥浆，而且从这儿出去全是这种黄泥路。
田佳榕车上的黄泥已经洗干净，没法通过科学的手段，化验是否跟这边的土质一样。好在路口附近的监控拍到她确确实实来过这边。
又靠近过去一些，栀子花苗圃那边传来说话的声音，听着有点陌生。
关北悄悄探头看了眼，见是孟南星和一个女孩，身后跟着半仙和一名年轻的男孩，悬着的心重重落下。
走出藏身的地方，他故意停在方便他们看到的地方，危险眯起眼。
“头儿……”半仙第一个发现他，小跑几步越过孟南星他们飞快朝他冲过来。
关北神色淡淡，“什么情况？”
“我刚说自己是警察苗圃的主人就动了手。”半仙喘匀了呼吸，低声道：“发现打不过马上逃了，我追出去，碰巧遇到嫂子跟同事还有他们的客户。”
关北拧眉，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去落到孟南星脸上，“不怕中暑？”
孟南星神色淡淡地睨他一眼，没接话。
“那个土坡底下是潍江的支流。”半仙弱弱提醒：“风景非常美，江边也不热。”
关北干咳一声，转身往育苗房走。
孟南星忍不住笑，故意叫住半仙，“半仙，帮我拿下道具。”
其实没带什么道具，就一块反光板，还有几套衣服。
半仙停下脚步，脸上扯开假笑：“嫂子……”
“谁是你嫂子。”孟南星抬高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关北的背影，“我男朋友可不认识你。”
关北仿佛没听见，也没回头招呼半仙，自顾走得飞快。
“关北。”孟南星叫住他，背着相机小跑过去，脸颊红扑扑地拦住他的去路，压低嗓音告诉他苗圃里还有别的东西。
关北低眸看着她，嗓音不自觉柔和下来，“让你同事先回去。”
孟南星冲他眨了下眼，走到同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背着相机折回关北身边。
他们到的时候苗圃主人在收拾行李，说要回趟老家，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付了费用便开始拍摄。
苗圃跟不少影楼常年合作，有一块专门布置的外景地。
拍到红砖墙牵牛花时，孟南星在附近的灰烬堆边沿，捡到一张没烧完的黑白照片。看到上面的日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念头就是给关北打电话。
目送同事载着客户走远，孟南星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玉石手钏递给他，“我在那堆灰烬里翻出来的。”
关北拿走手钏，低下头仔细看了一阵，脸色微变：“带我去看看。”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明天要开V了，老规矩……散财。爱你们么么哒。
关北压下不悦，明确拒绝她的提议：“没时间，你什么时候方便再联系我。”
柯明珊讨了个没趣，脸色也不大好看：“我晚上有时间，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没问题，我爸活着的时候就想办个个人收藏展。”柯明珊的嗓音低下去，“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还他一个公道。”
关北点头。
柯明珊的情绪有点收不住，往前开了一段缓缓停下车，伏在方向盘上哽咽出声。
关北拿出自己的记录本，谈起正事。
“你这人真没劲，办案也要讲究劳逸结合。”柯明珊红着眼跟他开玩笑，“要不我们找一地儿，边喝咖啡边谈。”
每次见面他都冷冰冰的，除了案子她的其他疑问什么都不肯回答。
关北伸手欲接，手机又有电话进来，他抱歉地冲柯明珊点点头，走远几步接通：“说。”
电话是小胖打来的，他人还在外省。说查到一个月前柯教授要参加的活动，并非是出国，而是古玩圈内的一个小型鉴赏会。
“还有呢？”关北偏过头，嗓音压低，“是谁联系的柯教授。”
关北揉了下眉心，沉默着等她情绪平复下来，递过去一张纸巾。
“谢谢。”柯明珊擦干眼泪，抱歉地冲他笑了笑，重新发动车子开出去。
柯明珊单手握着方向盘加速开出去，另一只手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张请柬，“在我爸书柜里找到的，他跟我们说是要出国。”
关北拿走请柬，认真地看了一遍，随手放到挡风玻璃前，“我今天来，是想问下，能否去看看柯教授生前的收藏。”
到了地方付钱下去，正好遇到柯明珊要出门，关北上前打了个招呼，礼貌道明来意。
“路上说，我这边也有新的发现。”柯明珊扬起笑脸，随手把遮阳伞递给他，“帮我拿下。”
约走柯教授的人居然是田佳榕。
“上车吧。”柯明珊降下车窗，似笑非笑，“关队每次来见我都愁眉苦脸，在女朋友面前也这样？”
关北面无表情地扫她一眼，弯腰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坐进去。
“博艺艺术品鉴赏拍卖公司的客户经理田佳榕。”小胖的声音传过来，“除了柯教授，还有另外几位古玩收藏爱好者也收到了请柬。”
“知道了，你接着查。”关北抿下嘴角，烦躁挂断电话。
关北盯着孟南星发来的照片，曲起手指在腿上弹了弹，倾身后靠。照片被烧得只剩一角，能清晰看到相机在拍摄时自带的部分日期，2003年1。
14年前，滨海博物馆被盗一案发生是时间是10月。当时是国庆假期，由于被盗物品的价值巨大又是一级文物，案发后市局立即成立了专案组，也称10.5大案。
想到这，关北收起手机无意识地磨了磨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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