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就下意识地捂住嘴。瞟了眼叶笙，看他没反应，又补了一句。
“主上，我们可要去瞧一眼？”
“嗯。”
两人离开主道，侧身拐入一条小山道。阳光透过枫林，照在泛黄的草地。叶笙从中间穿过，身上洒满了金沙。
走进了才发现，是有人花了钱在请游女唱曲子。
游女，也是艺伎，男女都有，卖艺卖身，两类工作说不清道不明的。每逢大型的活动，他们便会出来，赚取赏银。
枫林的石头下，端坐着一位妙龄女子，猩红的枫叶无声地落在她的身旁。她身旁跟着两位侍女。想来她应是哪个名门的小姐，走乏了，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又遇上了游女，顺道花钱听曲子解闷。
她见有人来了，便起身行礼。身上的织金大袖，反射了日光，给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女子微微低头，耳后的发丝垂落，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叶笙和许城跟着还礼。
游女的歌声停了，她恭顺地推到一旁。
依照礼节，男方应先自报姓名。
叶笙开口：“在下叶笙。”
“在下许城，同他一块儿的，”许城说，“他是我的头儿。”
“沈墨玉。”
女子说完，重新抬起头，望向叶笙。
叶笙心弦一颤，险些拿不住手里的折扇。
“我，可曾在哪见过你？”
叶笙微微眯眼，眼睛深邃的如同大海。他盯着沈墨玉的脸庞，目光似乎要穿透她的灵魂。
眼前少女有着和梦里头的女孩一模一样的脸，但又有着些许不同。梦里的更高些，她略矮。梦里的更瘦些，脸庞的轮廓更为分明。而她更圆润，仿佛浸在水中、圆润的珍珠。而且梦里的少女有着栗色的卷发，而不是像她一般，是笔直的如墨长发。
但是除去外表上一丝丝细微的不同，她们简直就是一个人。
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一个音色。
许城还不知道叶笙的各种心思，他只觉得眼前的姑娘真是个冰肌玉骨、明眸善目的美人。
她朝叶笙抿嘴一笑，洁白如玉，顾盼生姿。
“应是不曾见过。”
“那是我唐突了。”叶笙似是为自己先前莽撞的发问感到很抱歉，“我只觉得姑娘很眼熟，像在那儿见过。或许我俩前世有缘。”
沈墨玉一下子没绷住，扑哧一声地笑了、
沈墨玉也没意料到叶笙会突然出现，她也只晓得近几天他会来。其他的，她都寄希望于情节的伟大力量了。
她心想：叶笙撩妹的套路也太落后了，开头就是贾宝玉那“妹妹好生眼熟”，紧接着就是前世有缘。
沈墨玉怕透露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匆匆掩饰道：“应该是有缘分的，不然也不会在这儿遇上。”
“两位是来听曲子的？”沈墨玉反问。
叶笙望着她，回道：“算是吧。”
“我们难道不是来听曲子的？”许城悄悄用秘术传音给叶笙。
叶笙秘术传音回复：“之前的目的不作数了。”
真是莫名其妙，许城心想。
“既然如此，那让她再唱一曲吧。”沈墨玉招招手，唤游女过来。
她取了灵石，放在游女手上。侍女上前，扫落石头上的枫叶。
“两位可要坐下？”
许城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就站着吧”
“多谢。”叶笙打断许城的活，坦荡荡地坐到沈墨玉旁边。
他柔软的长发扫到沈墨玉细腻的手背，让沈墨玉不由自主地把手往自己这儿缩了缩。
“那许公子也······”
“他不用，他喜欢站着。”
许城感谢的话都想好了，刚要出口被叶笙硬生生地捅回肚子里。
“是啊，哈哈哈哈，我喜欢站着。”
沈墨玉又被弄笑了。她垂下脑袋，举起手，躲在袖子后，偷偷地弯弯嘴角。
叶笙望着低头的她。目光从眉目间的喜悦滑落，最终停在脖颈。脖颈上近乎透明的绒毛，蜷缩着。叶笙想要去触摸，想用手掌覆盖那一块白皙的肌肤，想把她拉到怀中，想把她揉进骨血。
从遇到她的一开始，就无法克制想要触碰她的欲望。
真是放荡并难以克制的感情。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开仍少，明朝落渐稀。愿吾今夜死，花月满清辉。
——西行法师《山家集?春》
“昨日开仍少，明朝落渐稀。愿吾今夜死，花月满清辉。”那名女子这般唱到。
“哟，这游女唱的不错啊。”跟在他身边的许城说。
主上下了命令，许城得不得合上嘴。他从自己的灵戒里掏出一包热乎乎的栗子，把旺盛的精力转移到吃栗子上头。
“主上，这栗子很好吃，要不要不要算了。”许城在叶笙寒冰似的目光下，悻悻地收回手，撇撇嘴。心想，你不要就算了，你损失。
许城把嘴牢牢合上后，叶笙才品出了享有盛名的南州枫叶的美。
过度的红，太妩媚，也太肃杀。
不远处，隐约传来模糊的歌声，是个女子的声音。曲调悠扬婉转，像是把多情人装满愁苦的肠子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
叶笙向曲子的源头走去，许城跟在他身后，地上落了一路的板栗壳。
许城一袭白衣，臂膀绣了墨色的苍龙，活脱脱的浪子模样。他哈哈笑着，快走几步，跟上主子的步伐。
“主上，您看我俩一黑一白，算不算得上是黑白双煞。”
叶笙执扇的手紧了紧，告诉自己：许城是自己选出来当护法的人，所以现在遭的苦都是当时造的孽，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叶笙并不喜欢这种美。
成片的枫林像是鸟类的羽翼，或是美人长长的睫毛。叶片在秋风中飒飒作响，随之飘零，跌落尘埃，被人踩入尘土。
“主上，这个树枝上居然系着便笺。我去看看上头写了什么。哦，原来是给心上人的诗啊，我念来给你听听。”
“许城，”叶笙深吸一口气，喊住了兴致勃勃地许城，“闭嘴，安静一个时辰。”
叶笙黑发未束，散落在肩头。素白的扇子不离手，遇到拦路的枝丫，便用扇柄挑开。他的上衣是鲜血般的红，下裳则为玄色。外配纯黑的云锦大袖，袖口刺有祥云的纹样。走起路来，衣袂翻飞，似是要乘风而去。
“幸好丹蔻机灵，特意嘱咐下人，往您的储物戒里多放了几件其他颜色的衣裳，不然黑压压的一身出去，多吓人啊。虽然现在也是黑漆漆的，但好歹多了抹红色，您说是吧。”
叶笙心想：你要是不说话就更好了。
“主上，您有没有看上的姑娘？这儿的姑娘真好看，什刹海就没那么多好看姑娘。”
“主上，你看，那里有只狐狸哎。我要不要去捉来？晚上加个餐？”
许城是压根不觉得自己烦人的，话多的家伙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话痨的。
“主上，这儿的景色真好。”
来到南州的第二日，叶笙敌不过许城烦人的能耐，还是答应了和他一同参加枫叶大赏。
两人用过早饭后，出发前往南州的枫山。
层层枫叶仿佛宫闱里的重重红纱，红得奢靡，艳得堕落。仰望山头，像是着了大火，而游人们被困在其中，无法逃脱。盛装打扮的少女们在林中穿行，她们娇艳的脸庞在枫叶的衬托下，更添了一层暧昧的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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