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你是很怕麻烦的。”叶笙微微歪头，露出迷惑的神情。
“不啊，”沈墨玉嫣然一笑，语气轻快，“那里头个个都是人才，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超喜欢看她们组织活动的。”
“但如果每天不干正事，就在那里组织活动，也不好。”墨玉接着说。“要那种有一定活动周期的组织活动才好。其实我也只在闲暇时看她们玩游戏。”
许城看着两个人在那儿用谈论玄学的架势互相交流，忽然明白叶笙大人会嫌弃和自己聊天的原因了。
你让人类成天和土狗交谈，疯的不是狗，是人。
许城第一次那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叶笙的眼里是小土狗一般的存在。
但得到的这个认知实在是太伤心了，他又开始想念自己没吃完的枫糖栗子。
人生短暂，何必要像主上那样啊，一点都不坦率。
游女的曲子唱完后，她福了福身子，向沈墨玉告辞。
“多谢你的曲子。”沈墨玉道。
“奴家不过是个卖艺的，不敢当不敢当。”
墨玉让身边的侍女又拿了些灵石作打赏，对她点头示意。
游女受宠若惊地再次行礼，拿了赏赐便离开了。
“大小姐，”侍女凑上来，伏在她耳边，说，“时候不早了。”
“这还没到正午呢，不是说出来一整日吗？”
“方才收到家主的传讯，下午有客要来，需要小姐接待。”侍女说完，将身上的玉佩递到沈墨玉手上。
沈墨玉接过玉佩，往里头注入几缕灵力，玉佩上头缓缓浮现出几个字——午后有客，速回。
沈清远安排自己在外头待上一天，好好赏枫的，现在又突然让人赶忙回去。这里话头才打开就要被斩断，真是有些扫兴。
沈墨玉皱眉，不满地将玉佩递还侍女，对叶笙说了声抱歉。
“家中突然有事，我们恐怕就要在此分别了。”
叶笙道：“敢问姑娘家住哪里如若顺路，刚好可以结伴下山。”
“南州沈家。就是最出名的那个沈家。”墨玉笑着地回复，眉眼弯弯。“我猜是不顺路的。”
叶笙抿嘴，沉默片刻，道：“的确不顺路。”
“那我便先告辞了。”
“后会有期。”
沈墨玉走了一段路，突然冒出想回头看一眼的兴致。
她转头一看，发现叶笙依然在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离开。见她转头，叶笙笑了，仿佛能见到她是极其美好的一件事。
沈墨玉心头一痒，匆匆转过头，下山去了。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很苏啊。沈墨玉在心里嘀咕。
待到沈墨玉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许城才凑到叶笙的跟前。
“主上。”
“许城，你觉得墨玉怎样。”
许城听见叶笙的发问，愣住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刚刚离开的那个姑娘的名字叫“沈墨玉”。
许城说：“山鬼般的姑娘，不，怕是枫鬼。”
以沈墨玉的容貌，的确担得起这个评价。
叶笙合上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许城的脑袋。
“不是枫鬼，要叫夫人。”
“哪个夫人？”许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夫人是指要许给他，还是要当整个什刹海的夫人？
“我爱妻的那个夫人。”叶笙说。
许城如遭雷击。
“不是吧，这才没聊几句呢人家姑娘什么想法还不知道啊，她可能定亲了啊，还可能人家已经成亲了！万一她已有子嗣了怎么办？而且那姑娘可是沈家人，要是沈家什么小角色就算了，但要是重要角色，您打算怎么办？强娶吗？主上你冷静啊！”
“这些，很重要？”叶笙反问。他俊朗的面容上满是孩童般的困惑，仿佛许城提出的问题都幼稚透了，同询问天上有几个太阳一般。
对啊，的确不重要。
不管对方是谁，先绑回家再说。
许城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太叽叽歪歪了，居然会提出这么简单的问题。
叶笙把玩着手里素白的折扇，自顾自地笑了。
想把她关进屋子里囚禁起来，又想将她捧上云端。
真的美好到，想一口吞下去啊。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晴光照宫路，笑语往来频。宫路人虽众，吾心在一人。
——《万叶集》柿本人麻吕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诗经·郑风》
她越来越喜欢喝叶笙聊天了，因为不论你说什么，他都能懂。
而他说的话，她也懂。
从她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觉得他太温和了。如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她绝对不会猜出他是臭名昭著的魔修，反倒会觉得他是正道哪个如玉的公子。
许城杵在一边，看着自家主上犯间歇性神经病。
主上，我跟了您，没有一百年也有八十年了，就没见你对哪个初次见面的人说那么多的话，您这是发春了还是怎么了？喜欢上这位小姐了？这可是秋天了啊！你看看这枫叶，多么红什么，您居然还给这姑娘唱歌，唱个屁的歌啊，在什刹海我怎么都没见你唱过歌。都是我们几个当部下的给您做牛做马，表演杂技的。哎，我命真苦，跟着他干啥，话也不能说的。算了算了，不想了。
男子对女子表示爱慕，非要拉上身边如云的女子，非要体现自己的身价。似乎身边的诱惑不够多，就不能体现他的真心。身处高处的男子，对女子倾吐真心，却不自觉地带了些许傲慢。
叶笙问：“那你喜欢身处高处的男子吗？”
“我不反感身处高位。”沈墨玉答。
游女这般唱。
“游女的曲子多是唱男女欢爱的。”叶笙开口。
沈墨玉一下子分辨不出他是在褒奖还是贬低，只好顺着他“嗯”了一声。
“如云的女子，那也得要在宫路才能瞧见呢。”沈墨玉说。
叶笙晓得她话里的意思。
他与沈墨玉两两相望，神态柔和得宛如一池春水。他轻笑起来的那一刻，墨玉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水面被春风吹皱，荡漾起阵阵涟漪。
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书里面的沈墨玉那么排斥叶笙，那云浩然是要多么出彩才能把他给比下去啊，沈墨玉腹议。
可惜自己是个听流行乐的大众，会唱的历史最悠久的歌曲名叫——义勇军进行曲。
“晴光照宫路，笑语往来频。宫路人虽众，吾心在一人。”
她以往读得□□以闺怨居多，盼望男子归来的一抓一大把，男子对女子宣誓忠贞的却不那么多。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在这儿待了许多年的缘故，以往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叶笙这般唱出声，和了游女的小曲儿。
“那首和这首意思相近。”
“这首不适合女子歌咏，应是男子对女子说的。”叶笙接着补充。“是男子对女子诉说忠贞。”
“男子对女子诉说忠贞？很少见啊。”沈墨玉不由感叹。
这个游女的嗓音着实好听，宛如黄莺在山涧啼叫。
沈墨玉听了几首后，新鲜劲过去了，她隐隐觉得有些困倦。
曲子的调子偏向单一，词虽然优美，但沈墨玉要很坦诚地说，自己没那么高逼格的审美。就算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但还是不习惯听这么优雅的玩意儿。放在原来的世界，也算是昆曲那个级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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