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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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梗得了肺病。她躺在白皑皑的病床上,像雪山上的一滴水,又融入了本该属于她的白色里。

    常梗的脸白得几近透明,只留下一颗琥珀色的眼珠静静窥探着周围。早上母亲来了就走了,把好不容易入睡的她从睡梦中惊起。母亲说了许多令人感动的话,还有一些似是宽慰又很平常的话。母亲说:“肺病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就算是不好治的病,你父亲也会联络好专治肺病的顶级医生给你治的。这个年头,多几块大洋,请个穿白大褂的西医不是什么难事,你要安心养病才好。”

    常梗并不答话,末了,母亲又说:“最近洋行出了点困难,你父亲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又要请生意上的朋友到家里做客,我也跟着忙得够呛。你要有什么事儿就让护士往家里打电话,你父亲是花了不少钱把你安排在这家医院的,供你吩咐差遣也没问题。”说完,母亲就拿着大衣出去了。常梗没有回头,只是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看到了母亲的背影。那么急切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柳年坐到常梗窗前,如同未婚夫对待未婚妻那样的,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即便是在住院,她依旧不忘在发间别上那颗镶着梨花的发夹。他第一次的,如此温柔的,看着那朵悲伤的白。

    常梗试想过,以后她和柳年结婚。穿着庄严的白色礼服,捧着白蜡烛,无比虔诚的,祷告后半生的幸福。再向上帝无声的,述说着她对婚姻的忠诚。像所有新嫁娘那样,亲热的挽起丈夫的手,在亲朋们的祝福声中致谢。但绝不像现在这样,在弥漫着消毒水的房间里,在她如此卑微的时候,享受着她所试想过的场景。可是,所有的美妙与祝福都没有,这是她所不耻的幸福。

    因着这些,柳年不爱她,但也沉浸在她冰凉的手心里,只为了对一抹悲伤的白色负起一点未婚夫的责任。他想,他会试着去爱她的,即使,他还并不懂得什么才算得上是爱情。

    常梗想用两年的时间做好嫁给柳年的准备,可是时间并未给她这个机会,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否付出感情的时候,时间就把她的血液一点一滴流逝在了现实里,就像旗袍上的玫瑰纽扣,唯一不同的是,血液是红色,玫瑰是黑色。

    在常梗住院后的半个月,柳年还是来了。大衣上还沾着像泪的水珠子,光溜的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常梗忙把凳子拉近,让他坐在床边。“怎么连围巾都不戴?感冒可是恼人的病,要是像我这样,哪里都去不得,又偏生躺在这里,天天喂药,你说心烦不。”

    柳年能从常梗的话里听出少许责怪,也只是责怪罢了。他作为未婚夫,在她住院半个月后才来探病,的确有些不像话。柳年也想过,可来了也不知能说些什么,是问‘近日可好’?得了病的人能好到哪里去,是说些未婚夫该说的话?可能说什么呢。他二十八岁,从未如此努力的理解一个二十岁女子该有的世界。所以他忐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外面的雪,又是白色,现在他的眼里全是白色。他故意扔下围巾,让寒冷的风穿过白色向他身子里灌。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直到见到她,半个月不见,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双被她刻意藏在被子下的消瘦的手。

    雪依旧下着,偶有几片雪花找不着路了,依附在玻璃窗上,慢慢的就留下了一圈一圈的水渍。像泪水渲染出的小花,格外刺眼。

    不知不觉就冬天了啊,离和柳年的婚期只剩一年了,可如今却得了这病。整日的咳嗽扰乱了平日的宁静,虽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可常梗却日渐消瘦下来。原本还算有肉感的脸颊,飞快的就变成了一个被啃光的枣核,尖瘦的下巴把整张脸的生气都夺去了,唯有那身素白的衣物没有改变。其他的,全都失了真。

    (四)

    柳年是不爱常梗的,他总觉得常梗少些什么,和其他富家千金比起来,常梗要素雅得多。连一个镯子都没有,白皙如藕的手臂上光溜溜的,她说她不爱繁琐的东西。她喜欢把披肩的长发垂在脑后,用一颗更加素雅的发夹别起来。柳年看得很清楚,发夹上镶了一朵梨花,像是被树梢上孤立下的一枚失落的梨花。

    看吧,柳年想,就说常梗在的地方就有梨花吧,柳年想自己不爱她的原因就是因为随处可见的梨花。不爱戴首饰是小事,不爱把头发做成流行的纹理烫是小事,不爱外国文学也是小事,可酷爱梨花的白就不是小事了。柳年因为对白的新奇而接近常梗,可作为一个留洋归来的,跟得上实事的柳年的未婚妻,怎么能素白得如一朵梨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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