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还是摇头,委屈巴巴的抱紧柳无月的手臂,突然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柳无月见他已是软化态度,心里放松许多,如实道:“本来这几天就要走了,因为刘绍的死又拖了几日,刘瑾平日里十分宠爱这个侄子,恨不得将杀死刘绍的人抽筋扒皮,我却只是将凶手的头颅送了回去,这次若再不回去,怕是会让他更加不悦。”
白沐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的问柳无月道:“你真的把那个无辜的打更人给杀了吗?”
柳无月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失笑道:“没有,沐沐别害怕,我没有真的杀了那个无辜的人。”
闻言白沐眼里又闪烁起亮晶晶的光芒,一直盯着柳无月看。
柳无月如实招来,道:“我只是在死牢里换了一个准备秋后处斩的杀人犯出来,把他的头砍下来送去给刘瑾当做交待了,至于那个打更人,我已经让人把他送到外地去了,还有先前为被刘绍杀死的那位琴师鸣冤的人我也将他们送走了,并没有真的取他们性命。”
白沐眨了眨眼睛,想起那个琴师的亲友似乎是一夜之间消失了的事情,再看向柳无月时,又是满脸的恋慕,忍不住夸赞他,“我就知道阿月是个好人,不可能滥杀无辜的!”
柳无月神色一顿,认真的看着白沐道:“沐沐,现在刘瑾不在,我才敢偷龙转凤,你该清楚,在刘瑾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时,我的确杀了不少无辜的人。”
白沐笑容有些勉强,说道:“你也是被逼无奈的,我懂。”
可柳无月见到白沐僵硬的表情却是心中蓦然一凉,他将白沐稍稍推开了一些,抓着他的双肩,十分苦恼而又掺杂着哀求的道:“沐沐,你别害怕我好吗?”
白沐心里有些复杂,一时间没有回答。
柳无月又道:“我现在只有你了,沐沐,我不想你害怕我。”
白沐还是没有回答,沉默似乎一把刀,一点点割着柳无月的心脏,让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白沐便抬手拥住他,声音里带着些许忧心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心疼你。”
柳无月眼底再度亮起光芒,十分餍足的抱紧了怀里的人,白沐闷闷的嗓音接着在耳畔传来,“你就是个傻子,五年前就不该独自一人离开,你回来找我,我们永远躲在碧波亭里不就好了?好啦,知道你是想帮家里报仇了,不过既然皇宫里那么危险,我更要陪着你回去了。”
没想到解释了这么久白沐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柳无月道:“沐沐,京师里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白沐勾勾唇角,笑颜又几份诡异的说道:“就算你不想让我冒险,那也晚了。”
“什么?”柳无月疑道。
白沐道:“阿月,我见过安王了。”
“你说什么?!”
柳无月猛然震惊,将白沐推开来,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白沐笑容有些苦涩,又像是自觉犯了错般有些拘谨,不安的看着柳无月,在他惊愣的目光下,道:“五年了,当年你一走了之,没有给过我半句解释,我日日在江边等着你,从日出到日落,不敢离开苏州半步,我怕你找不到回来的路。”
柳无月听到此处脸上全是惭愧,他可以想象到当年他走后白沐坐在船边等着他的情景,当年还未长开的少年,独自一人从天亮等到天黑,当落日余晖照在他脸上时,定然是满脸的落寞与委屈,或许还会日渐染上一抹怨恨。
他杳无音信的五年里,白沐从不间歇的在江边等着他,少年渐渐张开了,长大后容貌愈发出众貌美,更多的人喜欢他,追求他,可他始终如一的等着一个不知道归期的人。
也许每天入夜等不到时,他会气得乱砸东西,怒骂柳无月是个混蛋,但气完之后,次日还是早早的就在江边等候着,日夜期盼着柳无月回到他身边来,就这样过了整整五年,他还在等一个根本不可能,也从未想过要回来的人。
柳无月深知自己的对不起白沐的,可他如今这般境况,他哪里还敢去接触白沐,连见一面都不敢,加上身份敏感,他不能表露出来自己在乎白沐,否则白沐是他的弱点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他的仇家和主上都会用白沐来拿捏住他。
那样的话,白沐会很危险的,柳无月绝不会让他置身危险当中。
可是现在白沐告诉他,他见过安王了,柳无月之前隐瞒白沐的进入西厂的真相便呼之欲出了。
白沐笑得有些讨好,又去握住了柳无月的手,跟他撒娇道:“阿月,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个家伙以为撒撒娇就没事了吗?柳无月心底其实是紧张的。
安王是忠心耿耿的守皇党,皇帝对他颇为倚重,但皇帝又纵容刘瑾等太监胡作为非,他便一心想要清君侧,为皇帝除去阉党,还朝廷与后宫一个安宁。
可惜如今这位皇帝甚是宠幸刘瑾,他唯有暗中安插人手到刘瑾手下,搜集罪证以及搅乱东、西两厂,定要叫刘瑾倒台。
而被安王安插到刘瑾手下的人,柳无月也算一个。
白沐见他冷着脸不说话,又抓起他的手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乖巧亲昵的态度让柳无月根本没办法对他生气,他又一脸无辜的解释道:“你不要生气,先听我说完吧。”
柳无月并不言语,只是用一双对外阴鸷冰冷,此时却满满都是无奈与温柔的眸子看着白沐。
“你可还记得你有一位好友,叫何蕴之的?”
柳无月很快想起这个人来,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白沐又说:“你当初离开苏州,回京为父亲伸冤,就是何蕴之帮了你的帮,但你拒绝了他的好意,只让他帮你传信给我,你让他告诉我,你回家是为了娶妻生子,你已经成亲了,叫我不要再等了,是吗?”
但白沐却摇了头,抓紧他的手急道:“你的意思还是让我留下来等你了?柳无月,如果你再让我等五年,我真的会疯了的。”
柳无月笑着安抚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乖乖回碧波亭去,我这次不会再走五年了,只要一找到脱身的机会,我马上就来找你,好不好?”
“……我是想跟你解释当年为何要走的事情。”
白沐一听便认真起来了,非要抱着柳无月一起坐下,看去乖巧多了,皱眉道:“那你可以说了。”
柳无月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白沐脑袋,想起从前过往又叹息一声,这才道:“五年前你我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所以我还来不及将家中的情况告诉你,我爹其实是当朝重臣,但被西厂构陷,害我柳家被满门抄斩。我那日离开碧波亭本来是答应了给你准备生辰礼物的,可在回来时听到这个噩耗,西厂更是派人四处追杀我这个柳家余孽,我便不敢回去,让你久等了。”
“很机密吗?”
柳无月点头,“说实话,在这次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有了退隐的打算,前段时间我已亲自手刃仇人,为我柳家洗清冤罪,但刘瑾突然擢升我为西厂督主,我也是始料不及,这样我便难以脱身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离开皇宫,离开西厂,到时候再回来找你。”柳无月神色认真的向白沐承诺道。
“阿月!”
柳无月正在门前和王静之说话,一听屋里的声音便丢下王静之回到房间里去,白沐见到他时才松了口气,赤着脚跑过来抱住他,又委屈的唤了一声。
“阿月……”
白沐愣了下,哑声道:“然后呢?你为何进了西厂?”
柳无月神色凝重道:“沐沐,也许你不信,但我的确并非真心效忠刘瑾,我为何会进西厂的真相也不能告诉你……我是怕会连累你。”
柳无月深知白沐说得出就做得到的性子,扶着他回到床边,失笑道:“好吧,你先坐下,我给你解释一下……”
“你又要劝我离开?”白沐顺势坐在床边,却是捂耳朵摇头道:“我不想听。”
柳无月急忙叫人去请大夫,给人煎药喂药,王静之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着急的模样。
待到晌午时,白沐可算醒来,浑身难受的紧,一睁开眼睛见不到柳无月,便要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下床去找人。
柳无月指尖轻戳了下那两个小小的酒窝上,终是不忍心说出其他扫兴的话,无奈道:“大夫说你先前伤寒未好,这几日又更严重了,最近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还有心思郁结,气血不畅,身体本就不好的他自从重逢后变得更加虚弱了,柳无月没说出来,白沐为何郁郁寡欢,他不必多想就知道是自己的缘故了。
白沐摇头道:“我没事,可是你要是走了,我肯定会有事的。”
“乖。”柳无月摸摸他脑袋,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白沐闷闷摇头,这才稍微推开一些,一双灵动的眸子紧紧盯着柳无月看,随后又展颜一笑,一脸庆幸的说:“我以为你又走了,吓死我了。”
白沐向来偏执,一旦缠上了柳无月,柳无月是完全没办法甩掉,但柳无月身边的确并不安全,他不希望白沐被他连累。
可当柳无月想要给白沐解释清楚那些宫中的危险时,白沐是哭停了,可却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柳无月只好等到第二天再说。
谁料第二天早上白沐也醒不过来,浑身发烫,烧得厉害,看来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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