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脾气真是爆了,只好蘸着血在地上画出一头驴来,艰难点上穴点,那瑶师妹仍还有些犹豫。
莫上桑走上来,看那图画得……虽然烂,但还是对瑶师妹说:“我师父教过我庖丁,我摸过兽穴,我给你指,你用金针。第一针,耳下三寸,摸。”
瑶师妹点点头,原本手有些抖,那莫上桑握了握她,投给她一个信任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殷情吼叫:“找死!”
“欧嗷!”
瑶师妹立即下针,这一针索性是扎准了,莫上桑道:“好,前左蹄腋下两寸!”
“腹上左一乳下!”
……
“莫师兄,你改日教我庖丁好么?就从庖丁驴肉开始罢!”
庖丁驴肉?小丫头胆子够肥,她殷情可是记仇之人,君子报仇不限于轮回,敢庖丁殷情者,死!
很快金针插满全身,殷情体内终于舒缓,看来果然天助自助者!
倒是此时院内已走出一二十五六岁模样女子,两手交叉而握,倚靠在墙边打量着殷情。
这头驴不一般。
既然是老祖临终前选定之,又是传说双灵根之身,那么它会为自己导气自也是天赋使然,而导气所用金针压制窜流只是医药办法,不是修行法门,显然它是因为不明白如何练气才会气脉大乱的。
书院的二师姐李渺然,将手从咯吱窝里拿出来,露出握着的一个拨浪鼓,随后摇动起来。
一边摇,一边走到驴旁蹲下,拨浪鼓一停,盯着在场诸人问:“我刚才摇了几下?”
吴大有道:“四十五下。”
莫上桑道:“八十下。”
她徒弟祝小瑶道:“八十一下。”
殷情听到几人所报之数,便对他们的修为状况有了了解。这拨浪鼓的遥动速度,大概为筑基期底层,吴大有修为最低,为炼气期下层,莫上桑至少比他高一阶梯,接近筑基期、而祝小瑶比莫上桑略高一些,突破筑基期。
殷情上一世已达豁然境,胸中可藏一切世外音,每一阵风、每一滴雨、每一声鸟鸣,都将由耳入肺,沉入丹田一片灵。
她蘸血写:八十一半。
李渺然盯着她的血字,若有所思。
“半?哪来的半?”祝小瑶笑道:“拨浪鼓一拨两面,半个从何,你莫要想着跟我不一样,就瞎说。”
李渺然不冷不热地答,“我方才摇鼓,最后确实将收未收,前后两颗珠子,只有一颗机打在鼓面,因此是八十一半。”
祝小瑶霎时哑然,脸面通红。
莫上桑与吴大有更是惊讶,但旋即便舒展眉头:这可是老祖遗命所指的双顶灵根天才,虽然一不小心入了驴身,那天赋也是没法更改的事。
他们俩这跟随秋碣石的徒弟,本就知道自己资质愚钝,不求得非得修到多么高深去。
“段兄,好耳力!”吴大有由衷赞叹。
吴大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是一头母驴。
李渺然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灵石,扔到驴身旁,“这是奖励你的。”这灵石还算晶莹剔透,要比秋碣石的那两块看上去质地好不少。
殷情自然乐得收下,眼下有了这三颗灵石,如若方法得当,加上体内已有的灵气,应该至少能撑到练气中期。
那莫上桑将秋碣石的吩咐,一一告诉了李渺然。李渺然听闻得“外敌入侵”字眼,不由得凝眉道,“我会与大师兄商量,尽早防备。三师弟闭关,我们可少了一个人呐。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
莫上桑道:“师父说,怎么也得一年半载。”
李渺然皱眉:“他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在慕天玄境遇上了什么大敌?”
“这师父就没说了……”
殷情无奈叹一声。老慕震出他脑浆的事,估计秋碣石这一辈子也不敢跟人提起罢!
莫上桑与吴大有告了辞,牵着殷情回了“木秀于林”。眼下仍是白天,便依着秋碣石的吩咐,放她去藏书阁读书去了。
那藏书阁看似只不过是一精巧小楼,进去后便别有洞天,层层书阁迷人眼,这书院不愧是在冢塔第七层,
只不过驴如何读书?他们跟过去在后头瞧,见殷情在藏书阁内小心翼翼地将书用口含下,尽量不沾上唾液,用前蹄翻开来,同人一般看,两人放下心来。
可两人又觉有些不对,
“老祖过逝前,不是说那段长生才刚出生么?那如今也不过四岁,就已经能读书认字了?”
“难道慕天玄境启蒙较早?”
“天赋异禀大约如此。”
殷情仔细找有关畜生练气之书,此类为妖修上道,与人修略有差别,但道理相通,若修至元婴,塑造人身后,那么接下来便是与人修完全一样了。
殷情深吸一口气,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欲速则不达。
果然一本妖道之术印入眼帘,殷情迅速把它扯下,以极快速度将它概览一遍,随即闭上驴眼,深吸一口,循法顺气,便顿觉体内骤然开朗。
此时已经入夜,吴大有及莫上桑准备去叫驴磨豆子去,磨好了还要去十九层夜市卖掉,按照师父指示换高粱种子。
两人重新往藏书阁走去。
豁然间,一丝耀眼光亮从藏书阁向外劈散而去,好似地上惊雷,直指天空。
两人愕然片刻,惊异大叫:“练气突破!”
“秋边一雁声”的戍楼之上,祝小瑶执起鼓槌,击响戍楼最高的那处大鼓。
书院每一名弟子突破,都将击响此鼓。
练气突破,击打一十八下鼓。
鼓点震耳欲聋,传彻书院各处。
一日突破练气,李渺然手里惦着拨浪鼓,望向那耀如白日的藏书阁方向。
另一个人正在空山中抚琴,听到鼓声站起,仰头也望着藏书阁的方向。
老祖座下大弟子,差一步即达金仙的书院大师兄,已因老祖逝世,而四年停滞不前了。
因灵石不足以突破金仙,他便将其分给座下的几个弟子,还留有一些,便是为这位老祖遗命的天赋者、书院的拯救者所准备的。
身为大师兄,他突然感到轻松了许多。
殷情睁开双眼,眼前霎时□□,她走出藏书阁,望见呆若木鸡的于大有和莫上桑。
“不是要磨豆腐?”
“什么”还没说出来,殷情已破门而入,一口血喷在地上,索性便用前蹄蹭血写下:“气血逆流、金针指引!”
那瑶师妹看见门上字样,又见驴写字,顿时了然,便对驴道:“你坚持一会儿!”于是奔入楼内,随即拿了金针出来,盯着驴瞧了一会儿焦急道:“可是,我找不着你的穴道啊!”
莫上桑:“我不十万火急,是我的驴十万火急。”
瑶师妹把门关上了。
吴大有急了,跟莫上桑争辩:“你就不能说清楚吗?”
“我说了是驴啊!”
殷情已翻了白眼,只差口吐白沫便驴生葬送了,登时积蓄力量,在门上写下“老祖传人”四字,然后以前蹄大力敲响门钹!
那瑶师妹猛地开门,不耐烦地道:“干……”
莫上桑和吴大有见捆仙绳正在她身上,于是牵住了她而后御剑,往西去了。
殷情着实不喜被人牵着,好在她做驴也不是两三天了,这点脾气还能忍。她现在气血攻心,连尥蹶子都尥不动。
边上有个戍楼,底下院子高墙垒筑,院内种着不少枫树,红叶透出墙头,看上去封闭得很。
莫上桑:“我说的如何不清楚?”
吴大有额头冒汗:“你没说驴吐血,她怎么知道十万火急!”
莫上桑道:“瑶师妹,不是你们立的规矩,敲一声门钹是十分不紧急,两声是不紧急,三声,一般紧急;四声,紧急;五声,十万火急?”
那瑶师妹瞪着水灵的眼珠:“你哪里十万火急了?”
殷情的确是急火攻心。这人与驴练气不可通用,恐怕若想再练,还得寻求动物修炼之法。
想到若老慕当真是由龙而修成金仙,那她亦有信心可从驴而登仙。
殷情的气息越发紊乱起来。
戍楼上响起鼓声,鼓响了三下,那莫上桑叹口气,拉起院门上的铜钹,敲了五下。
然后门就开了,里头钻出个扎马尾的秀气小姑娘,脸上两坨高原红云,问道:“莫上桑,你敲五下什么意思?”
两人一驴站在院门前,院门立着牌匾:秋边一雁声。
这估计是那秋碣石什么师兄或师姐的院子。
“什么?!”
秋碣石听见,心道不妙,从船舱门上的洞眼望出来:“这段长生一拿到灵石,胡乱使用,急火攻心了。你们且带他去我师兄师姐处,请他们为老祖传人治疗。”
他自己现在是熊模样,不敢给徒弟们看见,以免成为笑柄。且他本就是老祖嫡传弟子中修为最低的,眼下虚耗太多,金丹又没融合好,没力气再给他治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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