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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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衍本是傻傻笑着,忽然眼睛一红,道:“哥哥,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呀……我不是女的,你也不是女的……”

    恭王问了半天,端王也只重复着“男男女女”这几个字,怎么也不肯说他的好哥哥是谁。恭王不由大失所望,再说他平日吃酒最讨厌的就是容易喝醉的人。要本王对着个醉鬼喝酒,实在是孤单寂寞。

    不过这醉鬼又是自家幼弟,恭王也不能丢下他不管。只能无奈摇头,从弟弟手中接过了酒壶,自斟自饮一杯,道:“都是男人又有何妨?男人也能与男人相好的。”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李衍听了,却忽然瞪大眼睛,摇摇晃晃地坐起身来,断断续续地问:“什、什么意思?什么叫,男人也能与男人相好?”

    恭王饶有兴趣地问:“你要我教你么?”

    端王大惊失色,连连摆手道:“万万不可!我们、嗝、我们是亲生兄弟呀!”

    恭王道:“我说的是口头教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李衍摇摇头,道:“不了……不了……”愣了一会儿,又问:“但是,男人原来也能喜欢男人的吗?”

    “那是自然。”李潇笃定地说,又兴致勃勃地打听,“你究竟喜欢上什么男人了?说出来,哥哥帮你分析一二。”

    李衍略作犹豫,终究是开了口,说道:“我从前……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但是后来……后来他走了……他走了,一开始,我很伤心……再后来,我渐渐地把他给忘了……可是现在,我又见到了他,我又变得很奇怪,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他了……”

    李潇听完这没头没脑的一段话,苦苦思索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事情原委,道:“是不是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与他分别以后,你以为自己已经翻过这篇儿,却没想到再度重逢以后,你又为他动心了?”

    李衍猛点头,道:“对……对对对……”

    李潇大笑一声,说:“这还不好懂吗?其实,你一直都是喜欢那男人的。与那男人分别以后,你也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他,你只是在强迫自己不去想他罢了。”

    李衍疑道:“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李潇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若你真的把他给忘了,那你就是不再欢喜他了。就算再遇到他,你也是心如止水不为所动。但若你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他,那么你就是爱他爱得不行。只要稍微一想他你就心痛异常,所以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免得忧愁而死。”

    原来过去三年间,本王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崔渚,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把他给忘了?而这都是因为我爱崔渚爱得发狂?

    端王吓了一跳,道:“感情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呢?若我真心爱他,我又怎么可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恭王忽然拿起筷子,猛地戳了一下弟弟的手背。

    李衍吃痛连忙收回手,李潇笑道:“你看,你的手痛了,自然而然就往回缩。你的心痛了,自然而然也要往回缩。你爱那男人爱得不行,一旦与他分开,你就心痛难忍,所以只能做只缩头乌龟,把他的事情装在心里头。等到再遇见他,你这心思阿,就又活络起来了。”

    原来如此,李衍这才想通了一切关键!

    他一时间呆在原处,道:“原来当初我不是只有一点点喜欢他……而是很喜欢很喜欢……三年了,我竟然从未察觉到自己的真心……”

    李潇好奇得抓肝挠肺,问道:“阿衍,你到底喜欢哪个男人?你说,你从前与他分别,近日才再度重逢。如此说来,这个人从前在陈宛待过,现在又来了皇都,究竟是谁——”

    李衍眼睛一红,响亮地哭喊道:“雁洲哥哥,我爱你爱得好苦阿!”

    柳卿本是安静坐着抚琴,不想被客人的嚎啕大喊吓了一跳,双手一颤,琴声骤然走调。

    恭王李潇更是大吃一惊,惊诧道:“雁洲?你说的是幸原公子崔雁洲的雁洲?”

    “除了他还能有谁!”

    李衍伤心欲绝,眼泪水顺着腮帮子滑下,沾湿了衣襟。他趴在酒桌上,抽抽噎噎地说:“雁洲哥哥……呜……我的雁洲哥哥,他从前爱我爱得要死,我却不知道原来我也爱他……现在我知道了,他却偏偏不再喜欢我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

    李潇简直震撼视听,难以置信地说:“阿衍,你居然真的喜欢崔家那个冰楞子?你不是从小到大最讨厌他了么?你还说,幸原公子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叫这个土包子落到你的手里,你一定要给他好看。”

    李衍嚎啕大哭,拼命拍打李潇的肩背,道:“笨哥哥,我不许你说幸原公子的坏话!”

    李潇更是心酸不已,道:“果然是亲哥不如表哥亲了,没想到我也有一语成谶的一天。”又想到昨日自己拿“宜安公主”与崔渚开玩笑时,崔渚那冷冷淡淡的反应,看来自家弟弟这段恋情是要无疾而终了。

    李衍也趴在酒桌上伤心大哭,直说本王怎么这么倒霉云云。李潇听得心疼极了,便温言安慰他。

    那李衍哭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觉累,抽抽噎噎地停下,枕着自己的胳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胧之中,只觉得有人把自己抚上软塌,又脱了靴子,去了外袍,再细心裹上温暖棉被。一举一动皆温柔体贴。

    李衍身心俱疲,裹着被子一沾枕头倒头就睡。这一睡,就从大白天睡到了晚上。

    到了夜间,银屏阁内更是人头攒动,嬉笑声与丝竹声混在一处,吵闹极了。

    李衍这才睁开酸涩双眼,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又因为头晕脑胀而猛地跌回榻上。

    正头晕眼花痛不欲生的时候,忽然有人将他扶了起来,还用瓷杯装着温水送到他的唇边。

    李衍就着喝下了一整杯水,喉咙这才舒缓过来。

    他强自睁开醉眼,才看见一张白白净净的清雅面孔,原是银屏阁的白衣琴师,在给醉酒的客人喂水喝呢。

    于是李衍闭上眼睛,哑哑地喊了声:“哥哥……”

    柳卿将他扶坐起来,又给他背后垫了枕头,答道:“客人,你家哥哥已经去了隔壁厢房,这会儿……怕是暂时出不来了。”

    李衍一听,真是气得牙痒痒。这个笨哥哥,居然把可爱的弟弟丢在一边,自己跑去花天酒地逍遥快活了!

    惨遭遗弃的李衍倍感凄凉,又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哥哥……”

    早先李衍喝醉了酒大哭大闹的时候,柳卿一直坐在屋里抚琴,是也知道了李衍对“雁洲哥哥”的绵绵爱意。

    所以,他也知道李衍现在喊的第二声“哥哥”指的并不是隔壁那一位,于是默然垂首立在一边,没有答话。

    李衍倚着床头休息了一会儿,神智终于清醒许多。又想到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对崔家表哥的感情,却已经为时过晚,“这郎有情而那郎无意”,心中更是酸涩不已。

    想着,若是本王重操旧业换回女装,不知还能不能制服崔渚?

    不,若是如今的崔渚见了本王女装,说不定会以为本王又在耍弄他,变得更加冷淡也未可知呢。

    崔家表哥如今是太难糊弄了,李衍不由叹了口气,道:“究竟要怎么对付男人才好呢?”

    柳卿轻声问道:“客人,可是想知道男人与男人是如何相好的?”

    李衍喜道:“原来你也懂得男人之间的相好方法?”

    柳卿淡淡一笑,道:“知道的。”

    李衍也明白,按照崔家表哥现在的态度,他们兄弟两人距离花前月下翻云覆雨还遥遥无期,但李衍实在是好奇,就问:“柳郎,你能教教我吗?”

    柳卿瞧这位客人生得清丽秀气,身段纤细可爱,一头乌发如上好丝缎般倾泻而下,便点了点头,掀开衣摆往床边一坐,长臂一伸就要把李衍怀里搂。

    李衍吓了一跳,忙往床榻里仓皇躲避,高声道:“我是要你口头教我!你想到哪里去了?”

    柳卿轻轻地“阿”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于是又规规矩矩地下了床。

    李衍裹着被子挪回原处,柳卿低眉顺眼地立在床边,轻声细语地将龙阳之道细细同客人说来。

    李衍认真听着,心中却愈来愈疑惑,不由生出怀疑。

    这琴师不会是在骗我罢?天底下哪有这种欢好方法?

    又想,这琴师骗我也没什么好处。那么他说的就是真的了,男人之间的欢好方式也忒让人害臊,光是听着就屁股发痛,也不知那崔家表哥能不能受得了。

    李衍又想象起崔渚在床上会是个什么模样,崔大人浑身冰冷寒气恐怕都要在榻上化成三千弱水了……

    李衍登时面色一红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般咚咚作响。只是想一想幸原公子会有什么迷离神情,就让端王热血沸腾情难自禁,看来他真是被这表哥迷得死去活来,也亏得他蹉跎三年都没能想通其中关键,真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那边,柳卿终于将龙阳之道全部教给客人。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又从厢房小柜里取来一盒软膏送给客人。

    李衍本想着他与表哥离这一步还远得很,却鬼使神差地将那乌木镶银圆盒装的软膏收入了怀中。

    那柳卿又唤人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照顾李衍用了晚膳。

    腹饱之后,李衍又开始犯困。柳卿便服侍客人更衣就寝,又吹了蜡烛,再抱起兰琴,便默默离去了。

    一夜无话。

    端王又竭力提起金酒壶,扶着壶嘴往嘴里灌酒,又迷迷糊糊地说:“哥哥……别生我的气了……别不理我了……我们再一起玩罢……”

    恭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弟弟口中叫的是别的“哥哥”,于是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阿衍喜欢上男人了!说阿,是哪个好哥哥?可是你在陈宛遇到了什么人?”

    倒是这琴师的面孔气质,比他的琴声要更让人愁肠百结。

    李衍听着这清雅琴声,再看柳卿的端正身姿与白净面孔,不禁想起了自家与表哥的爱恨纠缠。忧愁情愫,百转千回,难以排遣。

    那端王忽然就黯然神伤,也不再与哥哥说笑,只是默默地饮着美酒。

    李潇怒而丢下酒杯,义愤填膺地说:“我们这是在娼馆,还讲什么风雅不风雅!”

    李衍却已经喝醉了,趴在桌上呵呵傻笑,直勾勾地盯着那白衣琴师,口中还唤道:“哥哥……哥哥阿……”

    恭王奇怪极了,道:“阿衍,你的亲哥哥不就在这儿么,你看到哪里去了?”

    另一边,恭王终于笑够了,又见自家弟弟与一个男琴师眉来眼去含情脉脉,索性大手一挥,将这琴师留下,又抛出银钱,叫端上好酒好菜。

    老妇收了银钱,更是殷勤非常,媚笑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又带人送上美酒佳酿与精致菜肴。端酒布菜的也都是美貌少女,可惜两位客人并不怎么搭理她们。待酒菜上齐之后,众人一皆退出,只留下两位客人与琴师柳卿。

    柳卿抱琴坐下,手抚琴弦,问道:“两位客人,有什么想听的曲子么?”

    恭王被弟弟冷落在一边,自是百无聊赖,端着酒杯,唉声叹气地说:“本想着与你兄弟两人玩耍吃酒快活天地,到头来,却坐在这儿看一个老爷们儿弹琴。”

    李衍借酒浇愁,这会儿功夫已经喝得双颊泛红,晕乎乎地说:“老爷们儿……嗝……弹琴……也……嗝……风雅得很……”

    柳卿点点头,再度坐下,慢慢抚琴。

    李潇李衍就听着琴声对饮吃菜,听了几曲,李衍也渐渐品了出来,柳卿的琴弹得确实不错,但并没有老鸨所吹嘘的“堪称一绝”那般优秀。

    李衍被李潇弄得一头雾水,迎宾老妇居然也跟着笑了,又别有深意地说:“公子此言差矣。要知道,这银屏阁里的人物玩意儿,但凡是能用眼睛看到的,那都是能用钱买到的。只要客人愿意出钱,就算是银屏阁后院水井里的月亮,咱家也能给你捞出来,更何况区区一个琴师呢?”

    银屏阁虽小,口气倒是很大。李衍颇感意外,而柳卿听了这话,也只是怀抱兰琴顺服地站在老妇身边,神色仍然是温柔如水,微微浅笑纹丝不变。

    李衍没想到,这位柳郎真的除了弹琴以外什么都不会了,怪不得他在这富丽堂皇的银屏阁里如此混不开面儿。

    或许是端王的失望神情太过明显,柳卿站起身,低眉顺眼地问道:“客人,要不要换个会弹琵琶的来?”

    李衍摆了摆手,道:“无妨,你会弹什么就弹什么罢。”

    李衍兴致勃勃地问:“柳郎,你会弹琵琶么?会唱《莺莺操琴》这一折么?”

    柳卿神色一怔,道:“我只会弹琴,琵琶曲艺……并不熟练。”

    恭王立即起了兴致,促狭地问端王:“我竟从来不知道,原来弟弟喜欢这种调调的?”

    端王实在受不了这个笨哥哥,敛容正色道:“你不是也听到了么?柳郎是正经琴师,别的什么也不会。三哥哥,你要是再这样说话,我就要生气了。”

    “正经琴师?哈哈哈——”李潇登时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快出来了,竟好像李衍的话是什么春秋大笑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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