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断首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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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黑蛋当兵的行为让尊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张家在卧虎桥丢了大人。

    张书礼为此上门向儿女亲家赔礼道歉,跪在祠堂里忏悔一天,发狠道,养不教,父之过。逆子现在背弃祖训去杀人,有损祖宗阴德,他要和黑蛋从此断绝父子关系。

    就在张书礼把儿子从张家族谱里踢出去的同时,黑蛋在北洋军阀队伍中混得如鱼得水,军阀有奶便是娘的作风符合他的脾气,经过在皖系、奉系之间几番易帜,黑蛋毫毛无损地当上了旅长。

    1929年的冬天,黑蛋被任命为威武将军,带着部队进驻颍川府,当上了城防司令。

    黑蛋虽然成了威武将军,但是黑还像过去一样黑,只是黑的形式不同了。以前他是身上皮黑,现在还要加上大氅毛黑。黑蛋的体重也涨到了200多斤,皮大氅将军服一穿威风十足。

    黑蛋出息了,张书礼捶胸顿足,后悔当初在族人面前将其逐出家门。看到儿子已经光宗耀祖,他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名士风骨抛诸脑后,急忙重拾与黑蛋的父子之情,殷勤地决定连唱大戏3天为儿子庆贺。于是,他把颍川几个有名的戏班都请来唱戏,其中就包括云家班。

    开戏前,张书礼先叫人请了云嘉庆。看见云嘉庆进门,他把文明棍靠在椅子旁,用手捻着山羊胡,笑眯眯道:“云班主,想必你也知道,逆子张轩现在已经是威武将军了。他这次回家不仅光耀门庭,连咱们颍川府也沾光了。”

    云嘉庆察言观色,发现张书礼说逆子的时候满是洋洋得意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以子为荣,遂拱手热情附和道:“恭喜!恭喜!张先生家的好事,就是咱颍川的好事。嘉庆庆贺张将军荣归故里!庆贺!”

    云嘉庆的话说到张书礼的心坎里,他仰天大笑起来,山羊胡一阵颤动。笑过之后,他对云嘉庆说:“云班主,这次你们哪个班戏唱得好,我给双份的酬劳。”

    云嘉庆立即回礼:“张先生在上,嘉庆率弟子唱戏童叟不欺。遇到张先生家的喜事,嘉庆更会不遗余力,但不敢贪领酬劳。”

    云嘉庆回到云家班,召集戏班演员开会,告诉大家这次威武将军张轩衣锦还乡,张书礼先生为此出了大价钱,邀请几个戏班来唱戏,唱得好可以拿双份酬劳,希望大家卖力唱好戏。

    云家班演员一听可以挣到双倍的价钱,自然欢呼雀跃,纷纷表示要独占鳌头。

    周长生也摩拳擦掌说:“云家班这次要艺盖颍川,戏平祥符调,比肩豫西、豫东调。”云瑛听了十分欢喜,向他抛去妩媚的眼神。

    锣鼓一响,大戏开场。在唱戏的第一天,颍川的几个著名戏班都拿出看家本领,把个戏台唱得像梨园春的擂台。

    云嘉庆在侧幕看见台下中间坐着一个内穿呢子服外披皮大氅的将军,肥大的身形十分抢眼,周遭围着一群献殷勤的士绅,旁边还站着两个拿枪的卫兵。

    云嘉庆知道他就是威武将军张轩,回头对围在身后的班子演员说:“你们看张将军威武吧?”

    大家看后纷纷点头,说张将军有派头,赞张家在颍川最光棍。

    只有云瑛探头看了以后撇嘴道:“年纪不大,肚子不小。”回身在和周长生擦身而过时,趁四周无人偷偷捏了捏他的手。

    云家班的戏前所未有的成功,云瑛和周长生的戏尤其出彩,戏场上叫好声不断。他们扮相英俊,唱腔婉转动人,特别是周长生的唱腔,高亢明亮,声震全场,达到了云嘉庆所期望的完美程度。连幕后等待的颍川其他戏班的演员都拍手叫好。

    轮到云瑛演唱,她樱桃小口一张,威武将军黑蛋就拍着太师椅扶手,兴奋地连声叫好!连着三天,每天晚上酒足饭饱后,黑蛋都扯着嗓子为云瑛叫好。

    周长生吃醋地对云瑛说:“威武将军看上你了。”云瑛娇羞一笑:“我唱戏,谁不喜欢?你不要打翻了醋坛子。”

    每天晚上演出结束后,云瑛都找机会和周长生温存一会儿,看到周长生为她吃醋就感觉特别幸福。

    好不容易熬到三天演出结束,一想到闺门旦云瑛就要离开,黑蛋按耐不住了,终于原形毕露。

    他大步走向后台,上前拉住云瑛柔软的小手,色眯眯地咧嘴叫道:“云小姐,你真是貂蝉在世,贵妃重生啊。”说着,就想把她拉向自己怀中。

    云瑛一看黑蛋如此张狂,不禁想起了安禄山。她用力想挣脱,不料黑蛋力大无穷,把她的手攥得死死的。云瑛勉强笑着对黑蛋说:“张将军,麻烦你放开手,我要去换衣服了。”

    黑蛋哈哈笑道:“你就回我府上换吧,我要娶你为娘子。”说完,回身命令卫兵。“扶夫人回家去。”

    两个卫兵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云瑛的胳膊,要强行把她带走。

    云瑛急忙环顾四周求救,发现过去形影不离的周长生竟然不见了身影。

    眼看自己要被两个卫兵劫走,云瑛无助地拼命挣扎,快要哭出声了。正在这时,只见哥哥云天和姐姐云霞等一班演员大声吆喝着“干啥呢?”从四周围了过来,要把云瑛解救出来。

    黑蛋马上拔出腰间的手枪,指着他们骂道:“你们想吃枪子了,竟敢管老子的事。”两个卫兵一看威武将军发怒了,一手拉着云瑛不放,另一只手也都把手枪掏了出来。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云嘉庆和张书礼匆匆赶到。张书礼上前悄声对黑蛋说:“孩,咱是诗书传家,不可动粗!台下乡亲们太多,有啥想法咱回家说。”

    黑蛋听了张书礼的话,看看四周都是云家班演员愤怒的眼神,想想台前还有颍川看戏的百姓,自己身为城防司令,不能再像过去任意行事,就骂咧咧地把枪收了起来,卫兵一看也都放了手。

    云瑛急忙躲入云家班的演员中。张书礼提着文明棍拱手道:“云班主,各位请了!”

    云嘉庆也拱手向张书礼父子谢过,带着云家班急匆匆离去。

    云瑛在后台受了黑蛋的凌辱,情郎周长生竟然临阵逃脱不见踪影。她心里又羞又气,没想到恋人胆小如鼠。

    回到云家班后,云瑛气得冒着寒风到处找周长生,金刚鹦鹉也在空中引路。二人过去温存的地方,云瑛几乎都踏雪找遍了,就是不见周长生的踪影。她嘴里恨恨地骂道:“红薯娃,小鳖娃!”

    这时,云瑛听见金刚鹦鹉在头上叫道:“负心人在清潩河边。”

    蓝彩凤是地主家的女儿,从小裹脚无学识,只知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没有想到丈夫黑蛋是个无赖。每天就知道在她身上发泄性欲,全然不顾及她的感受。所以,黑蛋变着花样玩弄她时,她只能羞辱地任他摆弄。而黑蛋新鲜了一阵子后,就把蓝彩凤扔在家中守空房,自己故态复萌,又在街头当起混世魔王。

    黑蛋19岁那年,北洋军阀的部队路过颍川,他觉得开枪打炮刺激,杀人放火过瘾,就扔下媳妇背着父母跟军队跑了。

    自此,云瑛在周长生面前自然百般任性,周长生当然是万般忍让,哄得心上人日夜开心。

    秋风扫尽落叶,霜雪降临玄冬。颍川进入了冬季,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护城河水也结了冰。到了腊月,颍川已经下了几场雪。

    卧虎桥的士绅张书礼又叫云家班去唱戏,原来,这次他家有了一桩大喜事。

    张书礼为了家族文脉传承,给儿子起名叫张轩。但是,颍川人喜欢叫外号,语言风格简短有力,张轩名副其实地被叫做“黑蛋”。

    说话间,黑蛋就风风火火长大了。他果然人如其名,不但黑得洗不洗澡看不出区别来,张氏传家的仁义礼智信对他而言也都是扯淡。他天天在街上呼朋聚友,吃喝嫖赌无所不精,不管在哪儿只要不如意,他就掀桌子摔板凳。所以,人们当面都不敢再叫他外号,只是在心里骂他混世魔王。

    张书礼眼看儿子伤风败俗日甚一日,就给他娶了一房媳妇蓝彩凤,指望用女人收住黑蛋的心。

    云瑛将信将疑,拎起手中的头一看,脖子的断面干干净净,再爬向他的身子一看,果然发现他脖腔里也没流血,全身的血液被脖腔一层厚膜压着,有节奏地一鼓一鼓,好像心跳一样。云瑛带着哭腔问:“红薯娃,我怎么办啊?”

    周长生说:“云妹,你现在听听我的高腔。”说罢,他用双手一撑,无头身子竟然站了起来,像在戏台上一样走起台步,一缕高音突然自他胸腔迸出。由于没有头颅的限制,竟然气冲云天霄汉,震得满天星斗似乎都在颤动。真似唐朝诗人杜甫在《赠花卿》中所述:“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云瑛顾不上哭了,沉浸在惊奇间。待到周长生收腔,温柔地叫她把头安在脖子上,再用双手捂住,然后周遭轻轻抚摸。

    卧虎桥,史上传说是猎户聚集的地方,人们四方游猎以为生计。在颍川府,卧虎桥的人素以强悍著称。

    张书礼家是卧虎桥的老户,到他这一代开始标榜诗书传家。他说善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蓄起的山羊胡是他满腹经纶的形象,金丝眼镜和文明棍是他出门见客的标志。民国成立之后,民主、共和等新词不时点缀在他的话语间,张书礼俨然又成了颍川新派人物的代表。但是,他的儿子似乎返祖了,生下来就肤黑毛多,接生婆说他晚上如果掉在地上,不点蜡烛就找不着。

    当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云瑛把自己的衣扣解开,让周长生看她胸口上的胎记,实际上这就是她前世被鸷鸟所伤的印迹。

    周长生看了以后没有任何反应,云瑛顿悟周长生已经完全忘却前世,是观世音菩萨遣他今世被自己虐爱。

    云瑛睁开泪眼定睛一看,周长生的眼睛看着她,嘴一张一合在和她说话。

    周长生怕她被惊吓,轻声安抚她道:“云妹,你看我的身子,并没有出血。”

    云家班中只有云瑛一人知道其中的原委,她白天仔细审视周长生,没发现他脖子处有异样;但是,却在他双臂上部发现各有一圈暗红色的胎记。

    周长生解释说,他自打记事的时候就有,应该是娘胎里带来的。

    云瑛的记忆深处立刻浮现出前世那只要吃自己的鸷鸟,最后是被宫女执绋击伤翅膀才悻悻离去的,周长生的前世应该就是那只鸷鸟。

    只见一会儿功夫,周长生的脸上有了血色,脑袋和身子合在了一起。复活后,周长生双手搂住云瑛爱抚了许久,云瑛的身子才慢慢从惊吓的冰冷中回温,最后接受了他身首异处可以复活的事实。

    自周长生身首分离之后,他的高腔比以前华彩透亮。云嘉庆不知就里,只是赞他有悟性,和妻子潘毓枝商量,准备跟周长生讲明,让他做上门女婿。

    云瑛与周长生嬉闹间,竟然把他的头拔了下来。只见周长生的身子立时瘫软,仆倒在地上,在云瑛手中的头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看到恋人身首分离,云瑛吓坏了。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拿着周长生的头往他身上安,可是慌乱间怎么也安不到脖子上。云瑛心底的悲伤像夜空深邃辽阔,嚎啕大哭竟至哭倒在地,最后昏厥了过去。

    云瑛正痛不欲生的悲戚间,突然听到周长生在小声叫她:“云妹、云妹,我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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