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鹦鹉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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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张书礼派人把云嘉庆请到家,对云家班的演出赞不绝口,奉上双倍的演出酬劳。

    云嘉庆客气地道谢后双手接过,然后要告辞离去。

    张书礼急忙示意云嘉庆留步,用手往上推推金丝眼镜,干咳了一声,然后歉意地说道:“云班主,昨天晚上犬子唐突无礼,鄙人愧不敢当!”说着,他看看云嘉庆的脸色。

    “鄙人不妨对你直言,逆子现在已经功成名就,戎马倥偬顾不上儿女情长。以前的媳妇也不怕你笑话,逆子硬是看不入眼;但对云瑛却一见钟情,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古语云,郎才女貌,犬子与令媛倒是天造地设一对,不知我能否与云班主攀上亲戚?”

    昨天晚上在戏台上,云嘉庆已经看出云瑛对黑蛋毫无兴趣,对张书礼当面提出结亲的要求犹豫起来,不知道如何应对才不失礼。同时,也明白张书礼为什么要出大价钱请云家班唱戏,原来他要让二妮做黑蛋的二房。

    对于声名狼藉的黑蛋,他心里本能是反对的,但又觉得公开回绝不妥,思忖片刻抱拳说道:“张先生,在下实不敢相瞒,愚夫妇准备招门内小生周长生入赘,只是尚未对娃子和闺女言明,但看小女云瑛对他已经有几分相认。”

    张书礼哈哈一笑,手捻着胡子道:“云班主,威武将军与红薯娃的身份是云泥之分,我想你不难明白,云瑛也不难做出选择。你回去跟嫂夫人说说,我准备托人上门提亲。”说完,也不等云嘉庆回话,就拿着文明棍站了起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在从卧虎桥回家的路上,积雪被太阳照得晃人眼,云嘉庆望着路旁闪过的人流,费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怎样回绝张书礼。

    回到云家班以后,云嘉庆一问,周长生还没有回来。他就悄悄对妻子潘毓枝讲了张书礼要来提亲的事。

    潘毓枝听后担心地问:“这可如何是好?他家势力那么大,咱们得罪不起啊!”

    云嘉庆烦恼地点上烟,看着嘴里吐出的烟雾,默默地思忖了一会儿,对妻子说:“这件事我们不能替孩子做主,现在她也没有心思,还是等几天再跟二妮说吧。”

    潘毓枝叹了口气,冲丈夫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张书礼果然带人来云家提亲了,陪同他的是颍川的刘市长,还带了两挑各色糕点果子礼物。

    云家班的人气不过黑蛋戏场侮辱云瑛,云天带人把他们拦在了院外。

    云嘉庆闻讯急忙出来喝退他们,将张书礼和刘市长客气地迎入堂屋。

    宾主分坐在两边,在奉上茶之后,云嘉庆拱手致歉:“孩们我没有管教好,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大人海涵!”

    张书礼微笑着颔首,放下文明棍,拱手说道:“云班主,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再次恭喜贵班在堂戏中拔得头筹。鄙人今天请刘市长大驾光临,也是为了表明张家情意。”说着,张书礼端起了茶碗,和刘市长对视了一眼,低头喝起茶来。

    刘市长拱手对云嘉庆说道:“云班主,我今天来是恭喜云家的。”看到云嘉庆没有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他站起来干笑着继续道,“威武将军看上了你家云瑛小姐,这是咱颍川的头等喜事,今天我特地代表张家前来提亲,万望云班主允诺。”说完,再次拱手抱拳,然后自行落座!

    张书礼放下茶碗,用手捻着山羊胡接着对云嘉庆道:“云班主,犬子与令媛一武一文,堪称佳偶天成。咱们两家结为儿女亲家,绝对是颍川的大事,希望云班主能够体谅犬子因为喜欢而产生的冲动,不要嫌弃我们威武将军啊,哈哈哈!”

    听完张书礼充满自豪意味的讲话之后,云嘉庆站前来冲他们二位拱手道:“张先生,您和咱颍川父母官亲临寒门提亲,云家实感三生有幸。我们优伶之家能得到将军青睐,犹如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只是,小女前日受到惊扰,现在犹自不安。况且嫁女不是一桩小事,还望容云家思酌后回复。”

    刘市长一看云嘉庆没有立时答应,顿觉自己的面子被驳,他露出不快的神情对云嘉庆说:“云班主,这是颍川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你还要思酌什么,是不是嫌张将军官小啊?颍川谁比张家条件更好啊!”

    这时,张书礼捻着胡须的手也变僵硬了,他两眼大睁紧紧盯着云嘉庆。

    云嘉庆不卑不亢地说道:“现在已经是民国了,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过时了,还望二位大人宽容我们几天。”说完,他站了起来,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刘市长有些忍不住了,他用手指着云嘉庆说:“云班主,你真是有眼不识……”

    张书礼急忙伸手拦住他,看着云嘉庆笑呵呵地说道:“云班主,你讲得对,新时代,新做派。”说着,站起身拄着文明棍往外走,刘市长也尴尬地跟在他身后。

    云嘉庆将他们客客气气送出云家班,带来的提亲礼也没有收下。不久,云家班就开始遭受报复,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天气异常寒冷,大雪连绵不断。云瑛躲在屋内抱着周长生的头悲戚不已,她发现没有血液滋养的头颅开始萎缩,耳朵发黑并且缩成一团,两个眼皮也耷拉了下来,嘴唇和两腮也干瘪了。往日年轻英俊的小生,现在变成了皮包骨头的骷髅。云瑛每每想起二人往日的欢爱,就不禁泪雨如注。

    不想,周长生的头得到她的泪水滋润,竟然睁眼张嘴说话了。他轻启枯唇,气若游丝地问道:“云妹,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云瑛一看他的头又复活了,泪眼婆娑地哭笑道:“我不管,我只要你。”

    这几天一直躲在房梁上察言观色的金刚鹦鹉胆子壮了,也在上面附和道:“我要你!我只要你!”

    云瑛没有心情搭理闯祸的金刚鹦鹉,她把周长生的头紧紧搂在怀里,心中愁思万千,绵绵不绝。

    周长生耷拉着眼皮说道:“云妹,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你还年轻,放开我吧!”

    云瑛心底泛起无限的酸楚,她摇头任性地叫道:“我不!我不!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周长生看到她如此执拗,苦笑着对她道:“云妹,我会越来越难看,气味也越来越难闻。”

    在云瑛的心中,爱人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她不管周长生如何哀求,就是不放弃他。

    但是,周长生的头经过红氍毹包裹,在屋里放置了一个月以后,发出的臭味已经难以遮掩。如果哪天有人进入云瑛的闺房,这个秘密就藏不住了。

    立春了,太阳的光芒日渐温暖,地上的积雪也开始融化,百里春风回到了田野。随着早春和煦微风的撩拨,一簇簇的桃红柳绿到处绽放。

    天空日日晴朗,春风天天拂面,家中的门窗关不住了,云瑛发愁如何才能让周长生永远陪伴她。

    一天,她用泪水唤醒周长生,对他说:“红薯娃,天气越来越热了,我把你的皮囊和头火化,这样就没有味道了,你要永远陪伴我。行不行?”

    周长生知道云瑛脾气犟,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这辈子离不开她了,当然心里也不想离开她。于是,答应云瑛把他的头和皮囊火化,两个人永不分离。

    云瑛激动地把他的头紧紧搂在怀里,等到哭够了拿起来一看,周长生两只耳朵已经被她挤掉了。

    云瑛知道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就偷偷把他的头带到清潩河边,连同皮囊一起架起柴堆,然后点火进行焚烧,等到明火渐渐熄灭,周长生的头真成了骷髅,云瑛拿到河边用水洗净,露出了净白的本色。

    她把周长生的头骨放在面前,闻起来味道竟然暗香如兰,心里明白是周长生在回应着她的爱,就用红氍毹把他的头骨包好,带回家藏在自己的闺房内。

    云霞看到云妹被爱情折磨的十分憔悴,姐妹俩又抱头痛哭了一场。然后,云霞抚着云瑛的肩膀爱惜地对她说:“周长生是个软蛋,你不用为他伤心。全家人都关心你!红薯娃跑了说明你俩没缘分,他肯定不敢再回来了,你也不要再悲伤了。”

    云霞并不知道云瑛哭的不是情郎逃跑,而是情郎已死。姐姐反复劝慰她之后就走了,云瑛用剑割下了一块红氍毹,把周长生的头包住藏好,然后走出房门,强颜欢笑地向家人表示自己一切如常。

    她抱着周长生的头泣不成声,金刚鹦鹉吓得飞到柳树枝上,嘴里不停地辩解道:“是你说要惩罚他,是你说要惩罚他……”

    云瑛哭得昏了过去,等到她在冰雪中苏醒之后,看见周长生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身子依旧是一堆皮囊。

    云瑛又痛哭了一回,知道周长生身子已经不能复活,就强忍悲戚把他的皮囊卷起来藏在树丛中,抱着周长生的头回到戏班,自己躲在屋内恸哭了一夜。

    第二天朝霞初上,窗外透进明亮的光线。云瑛把周长生的头拿出来,只见他依旧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云瑛内心悲戚地连声呼道:“红薯娃!”周长生脸上毫无反应,云瑛不禁悲上心头,双手抱着头又痛哭起来。

    这时,姐姐云霞受父母之命,前来敲门劝慰妹妹。云瑛急忙把周长生的头藏在被子里,开门凄凉悲切地迎进了姐姐。

    云瑛这才发现周长生身上落满雪花,他的头不在脖子上,而是在身子边上。

    原来,为了云家班在这次唱大戏中赢得双份酬劳,周长生演出时偷偷把头拿了下来,靠道具和戏服护着才没有露馅,怪不得他今天唱的过程中叫好声不断。

    等到戏演完,周长生发现自己已经无力把头再安上去了,只好趁着旁人还没有发现,夹着头急匆匆地回来等云瑛。因此,云瑛在后台遭受黑蛋的欺凌时,周长生并不知情。

    云瑛这一夜凄惨的啼哭,云家班的人都听到了。

    昨晚演出结束不见了周长生,他们都大声怒骂他胆小如鼠,见到军阀竟然自己先逃跑了。云家班的演员都为云瑛的真情付出感到不值,所以对她彻夜痛哭的原因也未深究,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她会慢慢好的。而云瑛也不敢把周长生已经死亡的事讲给家人听,作为凡人他们不会理解,还可能把自己也当成妖怪。所以,云瑛只能把悲伤埋在自己的心里。

    周长生看着自己的皮囊,冲云瑛哀叹道:“云妹,我身子不复存在矣。”话毕,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云瑛吓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拢来拢去,周长生的身子终不成形。

    金刚鹦鹉落在光秃秃的柳树枝上,也气愤地学舌道:“红薯娃,你死哪里去了?”

    只听见周长生瓮声瓮气地说:“云妹,我太累了!头已经安不上去了,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先回来在这里等你。”

    金刚鹦鹉也跟着学舌:“要受惩罚!要受惩罚!”

    周长生无力地说道:“云妹,我随你处置。”

    他话音刚落,云瑛还没有接话,金刚鹦鹉就飞到周长生的肩膀上,冲着他脖腔上的厚膜用力一啄,只见眼前红光一闪,周长生满身血液瞬间喷出,高度约有丈余,他的身子也随之萎缩成一堆皮囊。

    尽管如此,云瑛还不想马上原谅他,因为不管怎样,他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不在场。

    云瑛赌气跺脚道:“我被黑蛋欺负了,你不在场,要受惩罚!”

    云瑛来到白雪覆盖的清潩河边,河道在皑皑原野上划出一道黑色曲线,在北风的吹动下,涌动的水流把结了薄冰的河面拱得嘎嘎直响,周长生晃动的身影也怪异地投射在河面上。

    听到云瑛嘎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长生竟然呆坐着无动于衷。

    云瑛冲上前推了他一下,气得张口骂道:“刚才你死哪里去了?我被人欺负你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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