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篇——竟成人妖殊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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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仙害怕丹青会遭遇和尚毒手,心中更加慌乱。“怎么办?怎么还不过来,快撑不住了。”

    狐仙身处险境而无法可解,只好一面辛苦支撑,一面等待救援,幸好水晶空间非同凡响,身上也有一块玉符可以支撑,那和尚要拿下她,也不得不费很大功夫,这便是喘息等待的机会。

    似乎心有灵犀,这边狐仙陷入困境,那边丹青虽逃脱,但却担心不已。

    当时,丹青只觉眼前大亮,连眼睛都睁不开,然后,耳边一声来自父亲的大叫。

    但还没等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耳边又传来巨大的声响,这响声有些奇怪,似乎源自于自己脑海深处,就好像有人在脑海深处,丢了一颗火药弹,点燃之后,自己整个神智都迷糊了。

    迷迷糊糊中,仿佛被人推了一把,被高高抛起,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云端。

    身下的云,如此的柔软,竟能稳稳托住自己。无意识之间,自己慢慢的站了起来。

    再次体会到曾经梦中的感觉,飘飘然如腾云驾雾,跨青鸾,升紫府,如此美妙。

    明明知晓这不可能,但偏偏如此真实,仿佛曾经经历过,似真似幻。

    等到落地,感觉依然还在,就好像是自己真的会飞。“若自己没这本事,怎会被扔那么远?若自己不会飞,从空中掉下,怎不见摔死摔伤?”

    丹青站在一条河边,从空中落下,也没有受伤,只是站在水草中。

    似乎自己真会飞,眼看越来越低,心想该落下了,不然落到河中可不好,心中胡乱的一想,果然实现,只觉脚下一空,直接掉下。

    虽然双腿深陷河边水草中,但这水草沼泽自己熟悉,以前也来过,知这沼泽不深。

    更何况,自己深知水性,完全没必要在乎,只觉心中有股自恋升起——自己绝非常人,也正因这份自恋,差点连狐仙的处境也忘了。

    一想到狐仙的处境,丹青脑中,最后剩下的迷糊也消散了,本来,那过于美妙的感觉,就让迷糊去了三分,掉入水中沼泽,水中清凉感一逼,又清醒了三分,此时再想到狐仙,便彻底精神了。

    可惜,想到此处,伴之而来的却是焦虑,虽心中记挂担心,但无可奈何,半点忙也帮不上。

    “怎么办?”

    “怎么办?”

    在焦躁的影响下,连走出沼泽都如此困难,仿佛天地间,一切都在与自己为难,天边云彩中似乎还藏着幸灾乐祸的脸,心中忍不住愤怒,右脚用力一拔,左脚用力一踩,不小心摔倒在水草中。

    这河与丹青家很近,仅仅一山之隔,翻过家中后院的山脊,就能来到河边。

    小河大约有一丈半宽,河上面,有一座三根木头搭建的小桥,过河后,又有一座小山包,这两座小山包,都是一座山脉的余脉,虽然并没有连接上,但走势却是一体。

    小河从外流来,得这山中水助长,又在两座小山当中,水流比较湍急。原本这种水势走向,少有草地沼泽,但反过来,只要产生沼泽,泥泞就比较深,丹青这下摔倒,想要爬起,也比较困难。

    好在江南水乡,这种人际少来之地,林木较为茂盛,这片水草沼泽,刚好在那树荫遮盖下,十分阴凉。丹青这一下载倒,浑身清凉肮脏,人倒是彻底冷静下来,以至于在爬起的过程中,不小心抓到条水蛇,也没引起情绪触动。

    “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独自面对,大不了死在一起。”

    心底打定主意,丹青起身将水蛇放入水中,一步步走出沼泽。人走到结实地面上,脑中又升起了一个想法:“梁祝不是双双化蝶吗?若真有什么不测,也算了了我心愿,她再也无法拒绝了。”

    顾不得身上肮脏,但为了能快速翻山越岭,丹青脱掉所有衣服,包括裤子,鞋子,全都脱掉。

    只剩一条尺余长的内裤,也都已经湿透了。这样的场景,若是在乡下,肯定会让人以为,这是辛勤劳作的农夫。

    “你不要着急,姑娘自有脱身之计!”

    正当丹青脱掉衣服,奋力疾跑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但他以为,这并非和他说话。因此他并没有在乎,只是停了一下,便又奔跑起来。

    “你是他在意的人,万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境。”

    耳边声音再次响起,力度大了许多,就像是身边有人对自己说话一般。

    丹青一边奔跑,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并没人,以为又是幻觉。

    至于幻觉,以前经常经历,若是在平时,还会去在乎一下,但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心思。

    丹青依旧没在乎,只是用力奔跑。突然,手臂一紧,似乎被人拉住。但自己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变得不耐烦了:

    “给我站住,回去找死啊。”

    “你是谁?快放开我,我也过去看看!”

    丹青这回明白了,原来身边一直有个神奇的精灵。

    怪不得,总觉得空中那托住自己的,是个什么活物,没想到……“只是,她是妖吗?怎么那感觉怪怪的?”

    “你别想太多,我现在修行不够,不会现身的。”

    “这不重要,你是她的朋友,能不能带我过去?”

    丹青面色彷徨又焦急,但一想到面前还有个妖。

    妖定然是有本事的,不然,自己不可能凭空翻过山脊,这一念既起,行为也就淡定了几分。心底深处原本的波浪滔天,也平息了许多,忽然,平静的内心深水下,似乎生出了一个声音: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念至此,丹青又心急起来,想求那精灵帮忙。

    “我不会帮你,既没这本事,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思,还是跟我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不定还会使她分心,你该不想拖累她吧。”

    “哼,你了不起!不帮就不帮,哪那么多废话,放开我,我自己去!”

    一连三个否定,丹青失了求对方的心,但挣脱不了束缚,心中烦躁起来。但边上的精灵,根本就不做理会,强行拉着自己往桥上拽,丹青连对方影子都看不到,根本无从反抗,只好以蛮力相抗。

    似乎反抗起了作用,耳边又传来声音,像是在解释什么,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第一,我带你走,是她的意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第二,我没她那本事,能把你带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要不然,趁着你迷糊,直接把你带到她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听了这话,丹青无可应对。反抗的力度渐渐变小,最后,更是不由自主,半点反抗也没了。

    但心里还是在徘徊,心底诸般记忆全部涌现。从以前的相识到相熟,从相熟到依恋,从依恋到如今的放不下,所有的点点滴滴,如那皮影戏,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就像个旁观者,看着另外的自己与狐仙在演绎自己的故事。但自己的心,做不了旁观角色,渐渐的沉浸到其中去了,诸般情绪,也随之都涌现而来。丹青一甩手,挣脱束缚,往回就跑。

    也许是放弃反抗,暗中的精灵没反应过来,倒是让丹青直接挣脱了。

    不过,妖毕竟是妖,何况,还是能够与狐仙作伴的妖,丹青抗拒不了,又被拉到了桥上。

    “旁观者清,你身在局中看不清楚。在说,你现在还很懵懂,她的本事,其实不用担心的。”

    “你胡说什么?我分明感觉,她面对那和尚吃力无比,我怎么能够不担心?怎么能够放心?”

    一方面,实在挣脱不了,另一方面,脚底下湍急的水流,怕自己掉下去,丹青不得已,也就老实了许多,但心中还是担心。一听对方竟然说不用担心,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丹青一下火了,对着虚空指手画脚,大声吼叫。

    这副模样,若是有人从远处看,定会以为,是疯子在与河神较劲。

    “你还不懂,她身处另外的空间,就像你躲入房中,门窗紧闭,就算外面有百十个人围困,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你。”

    “他们若是拆了房子呢?”

    这一番言语,丹青放心了许多,但忍不住又冒出了新的担心。

    天下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就算是城墙十丈,也会被敌人攻破。

    “那么容易,那要城墙何用?”

    “一味坚守,若粮草不继,该怎么办?”

    “自然有人接应。”

    “那我……就勉强放心了吧。”

    终于把担心打消大半,虽然依旧担心,但毕竟帮不上忙,也就只好听天由命。

    在精灵的拉扯下,丹青快速过河,跌跌撞撞而去。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分明是狐仙,他心神猛的揪了一下,锥心一般,真真实实的疼痛,疼得弯下腰来,但还是被那精灵拖着走。

    “你怎么了?”那妖分明没听到狐仙的尖叫声,一脸的迷惑和担心。

    “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可能是狐仙姐姐出事了。”忍着疼痛,说出自己的猜想,丹青想起了以前,狐仙只要一出什么事,自己都会有感应,更觉得这不只是个猜测:“她应该是出事了,不然我不会这么痛……”

    说第二句话时,丹青脸上已见泪珠,只是不知,是心疼的泪,还是身疼的泪。

    一双眼睛,无力的睁开,无神的看着面前的虚空,虚空中什么也没有。

    四周如同死灰般寂静,连同虫鸣鸟叫的生机,也似乎都消散了。

    “怎么回事?不会真出事了吧?”

    “要是真的出事了,那该怎么办?”

    身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原本以为,带来的是希望,哪曾想,依旧是绝望。

    那声音似乎失了先前的信心,变得惊慌起来。

    很明显的感觉,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变轻了,原本这力道非常大,丹青痛苦的弯下腰,都没有半点松动的。

    听到这慌张言语,丹青心里的空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充满,不自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呆呆的,从原本的失魂落魄,变得更加的六神无主,似乎魂飞魄散,更加的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

    “我们快跑,无论如何,你不能死!”

    手上的力道,突然又加大了,丹青被裹挟着,踉踉跄跄而去。

    见边上的神秘精灵都没有了办法,丹青心中更是大骇,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只一下,就挣脱了束缚,往回奔去。

    “不能回去,现在的你回去,无疑是送死!”

    摆脱的束缚又成了枷锁,比先前更大的力道。

    但丹青终是不甘,一步步往前挪动着,又来到了小桥上。

    但人力终不可与妖力相比,挣扎着来到桥上,已是丹青的极限,虽然依旧没放弃,但心底却不禁悲从中来,这份伤感,渐渐交汇出一张悲伤的网,把自己笼罩,想逃都逃不了,唯有仰天悲鸣:

    “十载人间乐逍遥,只为凡俗落凡尘,既成环宇同修客,缘何善意反成殇?”

    本来见那和尚,因所得不成而沮丧,狐仙心里舒坦了不少,但下一刻,见那和尚突然之间就来了精神,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东西,她又有些慌乱,等听到这和尚的话语时,瞬间就害怕起来。

    “怎么会这样?”

    本来柳家主的情况,与那死尸并无差别,只是被人护住心脉,强留一口气,先前心气耗散,加上现在大起大落,回想起今天整个事件的经过,他大喜大悲,复归于无望。他呼吸瞬间急促,一口气没缓过来,便随家人而去了。

    “妖孽,你好狠毒的心!”

    “那又如何?都是因你而起。”

    于陈那而言,虽知这是狐仙搞鬼,但他并不知其意,也太过突然,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更何况柳家主过于兴奋,导致心跳加速。为保他性命,不得已,只好更加耗费精力,以维持阳气不散,更加谈不上思考。

    “你如此行为,不过是欲盖弥彰。”

    “逃不掉的,始终都逃不掉!”

    “姓柳的,可还记得当年那句话?”

    院中,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前辈救我!”

    其实,那苍老的话语,为狐仙所说,他与丹青父亲相识甚早。

    十八年前,丹青还没出生,她就认识了他的父亲。只是他父亲,从那时起,就再也没见过她真实的面目,他们间交集虽不少,但却以其他身份,假冒的身份相见,这个声音,就属于那个身份。

    那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此时,这话带来的却不再是希望,反而是那种来自宿命的压迫,他的心一下就凉透了。

    “令郎是何名讳?”

    以他的修为,自然知道,只有降妖才能化解怨念。不过,他自己也有私念,眼见柳家主神色越发平静,再次问出了他所在乎的问题。

    柳家主因身居高位,又学过些吐气呼吸法,习武强身,专注于自身修养,若是在往日,这点情绪的激动,就算把控不住,也绝不会有伤心脉,但此时,一口气都靠外人吊着,如此喜则气散,反给陈那增加不少压力。

    陈那想了解自己想知道的,越快越好,但人已被带走,而妖还未收掉,他有些着急。

    “既有其因,必有其果,如你当年所说,宁愿半生荣华,也不愿一世平庸,终是成全了你,安心去吧!”

    喜怒哀乐悲恐惊,七情皆生于心,而心专主喜,所谓喜笑颜开而心花怒放,便是此理。

    天下学子众多,亦不乏有中年才得功名者,他们衣锦还乡,往往能增添喜气,然喜则气散,许多上了年纪的父母,本就过于劳累,身体不佳,又过于高兴,哈哈一笑,便乐极生悲,一命呜呼。

    “施主,事已至此,贫僧定会让她得到报应!”

    见柳家主脸上,怨气渐浓,既怨恨所做的选择,也怨恨狐仙的存在,更怨恨自己游说于他。

    身为佛家修行者,他不愿见人死不瞑目。他强运劲力,想帮他实现放不下的愿望,同时也执着于自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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