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话 肖家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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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老爷子整日哀声叹气担心肖文庆,肖文渊很是无奈。便让学医的妹妹肖文君好好照顾父亲,生怕父亲因为心情抑郁生病。半年后,肖文渊所托之人报信来说,肖文庆随孙中山南下去了广州,肖文渊赶忙将肖文庆的消息报告给了父亲,肖老爷子听后,思子心切,竟然又做了一个改变肖家命运的决定,那就是举家南下广州与肖文庆汇合。

    肖家人纷纷围上来看,在众人的注视中,水面涟漪越来越大,竟然都荡起了水花,发出哗哗声。肖家传说中的紫金莲花盘就在众人的注视中,螺旋而上浮出水面。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了。这在肖家流传了200年有余的故事竟然是真得,天下竟有如此奇事。当家当即命令族人向后退了三步,对着紫金莲花盘三拜九叩,这才敢起身去托莲花盘。

    当家颤颤的托起莲花盘,只见盘中并不是故事中描述的一块翡翠般的青石,而是一根青玉雕刻的玉笛。笛身雕琢凤凰,翎羽具细,丝丝分明,凤凰翅半展半束,凤喙张开,似乎是鸣叫着正欲飞天而去。当家用早已准备好的丝帛将玉笛包好。按肖家祖上的遗嘱将莲花盘再次沉入井中,将紫金镜重新扣回水面,又命肖姓子孙重新盖上青石。

    那时已是民国初年,军阀割据混战,肖家祖上基业积累下的巨大财富和传承的制药工艺是当时军阀争相拉拢的目标,正是如此肖家才得以在大小军阀混战的四川生存下来。没过几年,袁世凯称帝,四川军政府为了响应孙中山的二次革命,成立讨袁军。军政府四处征讨壮丁入伍,川渝地区遍地兵戈。

    老爷子在上海看到报纸上说袁世凯已经败北,但肖文庆却始终未回信,四川那边打探来的消息是泸州的激战结束后,便未再见过肖文庆。肖老爷子得知消息后心如刀绞,整日流泪。肖文渊不忍看父亲如此伤心,便又托人打听,几经打听才得知肖文庆跟随蔡锷到了北平。随后蔡锷回到四川,肖文庆却留在了北平。大哥托人送信给身在北平的肖文庆叫他来上海与家人团聚,不料肖文庆还是不回信。肖文渊知道肖文庆是一腔热血,充满抱负的投身革命,也知道肖文庆的倔脾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好作罢,便花了些钱托人在北平照顾他,他有什么新情况就及时通知肖家。

    在法租界时,肖老爷子要求儿孙细水长流,从四川带来的钱财不要动用,一来露富容易招来灾祸,二来为了将来肖家能够复兴,一定要留足老底。于是肖家长子肖文渊、次子肖文定、长女肖文君也纷纷放下富家少爷、小姐的架子开始在法租界谋工作、讨生活。肖家在法租界一住就是三年,不久后直皖战争爆发,皖系军阀失利,上海政局一时陷入混乱。

    据说那时候,我爷爷的爷爷是肖家的当家,他谨遵肖家祖上传下的遗嘱将封在井口的青石启开。听爷爷说,那一日只有肖姓的男子在场,启开青石的时候,只见那井水清澈幽静,那面紫金镜浮在水面上纹丝不动,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肖家的当家带众人祭拜过金孤子后,便净身跪下从水面拿起了紫金镜。镜面离开水面的一瞬间,只见一道金光直冲云霄,众人啧啧称奇,纷纷跪下对着那口井又行了叩拜之礼。

    叩拜之后,当家走到井旁却犯了难,井深九丈有余,一眼望下去只见夜明珠盈盈光芒,也看不见井底,这要如何才能将青玉取出。下去捞吧,不合适,井在肖家人心目中是神圣的,将水抽干吧,更不合适。老爷子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只见井面荡起涟漪。当时天甚是晴朗,一丝风都没有,井面却无故起了涟漪,当家就顺着井面往下看,借助夜明珠发出的光亮,依稀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正在螺旋而上。当家吓了一大跳,当即往后退了一步。

    信读罢,肖老爷子已是老泪横流,但祖上的遗训在,他们必须离开四川向东南方向走。肖老爷子彻夜难眠,在肖家的祠堂里对着祖宗的牌位几乎跪了一夜,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遣散家仆,将药材、布匹、粮铺低价抵给护国军,这个行为无疑是败了祖上的基业,也就意味着肖家自此要败落。

    三天后,肖家族人带着少量行装坐上了已经等在门口的车,在人护送下离开了四川,辗转抵达汉口。肖文庆已托人在汉口买好船票,只做了一日停留,肖家人便登上了开往上海的船。自此,肖文庆与族人已是分道扬镳。

    肖家人抵达上海后,肖文庆的大哥肖文渊找到法国留学时的好友欧迪隆*普恩加莱,当时欧迪隆在上海的法国领事馆做参赞,凭借着欧迪隆的关系,很快便办理出了法租界的通行证,肖家携家带口躲进了法租界。老爷子又托尽关系辗转托人送信与肖文庆,叫他离开四川战场,到上海与家人团聚。肖文庆收到信时,袁世凯军已经败北,他看过父亲的信后,偷偷大哭一场,将信装在贴身的兜里,未再回信。

    肖家一直秉承祖上传下的遗训包元履德,正直不阿。肖家当家的小儿子为了响应革命号召,也应征入伍,加入了讨伐军。这个人便是爷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爷爷,他名叫肖文庆。由于肖家为革命军捐了大量钱财与药材,我的太爷爷,也就是肖文庆入伍便被安排进了四川军政府。肖文庆为人谦和,聪敏机智,深得众人赞赏,两年后蔡锷举兵入蜀,视察之时偶遇肖文庆,因为赏识肖文庆的正直与才识便留下肖文庆在自己身边做了属官。

    没过多久,护国军便于袁军在纳溪展开大规模正面激战。肖文庆跟随熊克武赶往泸州作部署。临行前托人向家中送信,信中说四川已不是久留之地,他已做好安排,叫父亲带着族人收拾行装,钱物,三天后会有人来接他们,护送他们出蜀。肖文庆无法与族人一同出蜀,此行一别,也许是永别。

    后来肖老太爷陆陆续续与刘福通过书信联系了数年,八十八岁时肖老太爷无疾而终,从此肖家也就与刘福再无联系。

    虽然我不知肖家祖上传下的事情是真是假,但爷爷每每讲起便精神矍铄,神采飞扬。后来我问道200年后,肖家是否按着金孤子临终前叮嘱的话启开了那口井。爷爷叼起烟枪津津有味的吸了一口,然后悠悠的吐出烟圈,倒真像是个怡然自得的老神仙。

    他把粗糙的大头放在我的头顶轻轻地摩挲,然后悠悠向我讲起那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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