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道“才打老太太那里来呢，难不成这地儿只你们两人来得，我便来不得了。”
程栩问道“你来做甚么，若没甚么要紧的事，先回去罢，我同她说会子话。”
如珠听了不禁心下胀气，因暗道：你不愿见我，也没必要这般直白，你们两个原也不过是说太太所说那事儿，自没甚么要紧，如今你这番话，只怕见着老太太，你也说不分明。
心下想着，因回道“栩爷也不用拿话支我，若没甚么事，我也就不来了，这会子老太太传她呢，你还是一样要同她说话么。”
程栩听了，心下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好没意思，也不去回她的话。
玉兰忙道“老太太既叫我，我这便过去。”
因赶着上前携了如珠的手，也不去理会程栩，一经儿下楼去了。
才至阁楼下，走不得几步，便听玉兰悄声说道“姐姐多体贴我，别和老太太提起在这里见着他。”
如珠道“一会子老太太若问你话，你注意掂掇掂掇，若说不得，便一概不能说，若说得，不该有半分欺瞒。”
玉兰点头应下。
如珠又道“一会子见到老太太，我不留在屋里便是了，你们不论说甚么话，横竖我是不知道的，我也从来没看见过甚么人。”
说罢，便抢在前头走着。
玉兰听她的话，竟是应了，不禁心下一阵雀跃，不知老太太唤她何事，因便一面想着，一面紧着如珠的步子跟了上去。
两人正一处哭着，忽见玉兰止住哭声，神色慌张的站起来，与他隔的更远了一些。
程栩正自一愣，便听她说道“你何时来的？”
这里云姑道“老太太是觉着那丫头在搭引哥儿？”
余太君面上已有了怒色，因道“怨不得听如珠说她天天去那楼里，只泥塑一般痴坐，一双眼只往园子外头看，竟不知是同栩哥儿在那里私会，真真是个闹性坏规矩的猴儿！”
云姑听罢，只余太君已动了真气儿，也不敢羼言，只道“老太太莫急，一会自有结果。”
程栩疑道“这话是怎么说？”
玉兰听了，哭的越发没个模样，因抽泣道“如今你还有老爷陪着，我命里应该，自小丧了双亲，这种日子你可体会得？那自是不能的。”
“不想你比我还苦命，唉，我们是一处人，都是一般的难过。”一面说着，一面也哭起来。
这种话她也只在心里念念，对着外头是万万不敢言语的。
“别人若留住她，到了理会得，我远远看着，这会子留她的，正不是别个，竟像是栩爷。”如珠道，
余太君“唏嘘”一声，忙问道“你可上前看分明了？是栩哥儿不错？”
玉兰听过程栩的话，不禁念起自个儿也是如他一般，自小便与母亲阴阳两世，心中也没个想头，又记起如今父亲也是离她而去，从此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一面心里想着，一面抽抽噎噎落下泪来。
哭了一会子，说道“我也同你一样，没见过我的生母，只是你比我好命些。”
余太君道“这才来府里几日，这丫头竟这般不乖正，这还了得，你去唤她来见我，不必顾着栩哥儿的面儿。”
珠应下往遂亭阁去了。
余太君问道“倒底是哪个留住了了她？”
如珠心内思忖：这丫头也不知使了甚么手段儿，怎么就偏偏夤结上了栩爷。自打我服侍老太太，他每日来与老太太问安，何曾有一次将正眼瞧过我，亏得我总是给他搬坐递茶，竟是长了一双乜斜眼，只爱偏着看。
如珠道“我站得远了，又赶着来回老太太，听得个大概，模模糊糊的，不大分明。”
余太君道“你只管说。”
如珠这才道“我听得栩爷说甚么同兰儿在一处作的甚么，兰儿起始是不依的，再着也不知栩爷说甚么这原是同她在一处作的，说不敢编谎，兰儿这才应了，究竟两人说的甚么，也未可知。”
如珠道“我乍一见，自是不信的，上去定睛一看，可不是栩爷是哪个，两人还凑在一处叨着话哩。”
“栩哥儿同她在说甚么？”余太君问道。
这里余太君正与巧画并几个丫头婆子说着闲话儿。
见如珠一个人走进来，便唤住她，说道“我让你去找兰儿，如何去了这些时辰，竟是一个人回来了，想是嫌麻烦，懒怠动了么？”
如珠听了，即跪下回道“老太太这是说哪里话，横竖不过是跑几腿路，又干甚么偷闲呢。只是有人缠住她，或者是不愿意她走的，也未可知。我只不好冷不防上去拉开，倒扰人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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