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呼吸。
黑煞灵气。
寒冰斩。
画面又转，满面怒容的青年冲过来，噗嗤一声，匕首扎入脖子。
啪，梦境仿佛气泡碎裂，方常惨叫一声，摸着脖子惊叫：“我死了，我被我杀掉了……呃，不对，是我杀了那个叫张强的力士……我怎么知道他叫张强的？是我做梦瞎想，还是……”
他连忙看龟甲，只见龟甲镇压的两个魂魄已经少了一个，只剩龟妖。
方常皱起眉头，看来这梦境并非虚假，是力士张强的记忆，虽然画面不断跳转，并非完整一生，但关键点都已经有了。
首先是语言。
方常深吸一口气，叽里咕噜破口而出，先是荆州南郡夷道县的本地方言，然后是神语——妖神使用的语言，如今已经成了天下五国的官方语言。
做一次梦就掌握两种语言，对比当初为了考英语四六级日夜苦读，想想都是泪啊。
配合神语的还有神文，妖神用的文字，类似甲骨文，但区别不小。
所谓的神语、神文，或者说妖语、妖文，在方常想来，应该是汉语汉字的远古源头，既不神也不妖。
除了语言，还有天下大势的基本常识。
天下五国，袁氏赵国占据黄河之北，马氏凉国占据西北，司马氏晋国占据中原，孟氏蜀国占据西南，孙氏吴国占据东南，和原本历史上的东吴地盘大同小异。
张强见识有限，只知道本国是圣天子孙权创建，一直在位，似乎真的要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其他四国，他所知极少，方常只能猜测，赵国应该是袁绍，凉国应该是马超，晋国应该是司马懿，蜀国难道是孟获？
当然这猜测也未必准，或许不是马超是马腾，不是司马懿是司马师、司马昭，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曹操在哪里？
汉末争霸，“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刘备很有可能在来凤仪口中的汉土，坚守汉家旗帜，但曹操呢？
在这个世界，不管是化作妖怪，还是人族英雄，曹操何在？怎会让袁绍等人称雄？
孙权如果是老鼠妖，袁绍等人又是什么妖？他们是妖神投胎转世还是杀人夺舍借尸还魂？
方常另一个疑惑是，孙权都建国称帝八百多年了，吴国的行政区划竟然还保留着东汉的体系，分为扬州、荆州、交州，其中荆州只占一半，州下各个郡、县和东汉一样，没有变革，不像原本世界的三国历史，三国都按自己的需要，划分新的郡县。
清河里隶属荆州南郡夷道县龙湾乡，夷道县因夷水而得名，夷水在现代叫清江，是长江一级支流，号称“水色清明十丈，人见其清澄”，清河里的清河是夷水支流的支流的支流，确实很清澄。
历史、地理的常识，说重要也不重要，方常真正关注的是力量，在妖魔吃人的世界，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他闭上眼睛，内视心灵，这在原本世界是做不到的，闭上眼睛就是一抹黑，怎么会看到自己的体内？
但现在，他看到了，所谓的心灵不是心脏这个器官，而是内心精神世界，只见心中淡淡白光，浮着三个符文，正是力士张强那三个。
但张强的三个符文，是环绕那粒散发黑光的种子，而方常内心世界却没神力种子。
水中呼吸自不必说，方常尝试另两个，他心念一动，身体立刻多了一层黑色光泽，流转之处，肌肉鼓胀、皮肤坚硬，力气似乎大了好几倍。
他举起右臂，以手做刀，一刀斩出，黑光一闪，斩出一道黑色匹练，水汽凝冰，寒风呼啸。
方常不由一愣，他的黑煞灵气能流转全身，他的寒冰斩能斩出十米，而力士张强的记忆中，黑煞灵气只在手部流转，寒冰斩只能接触攻击，无法远程攻击。
他因做梦得到了张强的力量，却远胜张强。
输出攻击，肯定消耗能量，能量是哪来的？能量守恒吗？
张强的记忆中，并没有修炼的过程，他就是得到龟妖的赐予，然后就会了，其后二十年原地踏步，除了可以更熟练的运用，并无本质上的提升。
方常皱起眉头，这似乎不是修炼的功法，而是神赐的神术！
如果说张强使用神术，消耗的能量来自巨龟妖神的赐予，那自己呢？
方常心中一动，连忙去看龟甲中的龟妖魂魄，他盯着左手的龟妖魂魄，右手再次斩出一道寒冰斩，果然，龟妖魂魄的亮度稍稍黯淡了一些。
能量还是守恒的，他消耗的能量来自龟妖的灵魂！
方常顿时急了，虽然不用修炼就能获得力量，不劳而获很爽，但这样下去，龟妖的魂魄迟早会消磨殆尽，如果战斗时忽然用光了，就像枪里没了子弹，岂不糟糕？
“不行，得再睡一觉，做一做龟妖的梦。”
力士张强的力量来自神赐，妖神总是自修的吧？肯定有功法。
虽然方常已经掌握了神语，可以逼问龟妖魂魄，但逼问出来的功法，说不定关键处藏着不说，会有隐患，还是做梦为好。
只是，到底是因为他做梦而消磨了张强魂魄，还是因为龟甲消磨了张强魂魄才导致他做梦？
如果是后者，只有等到龟甲消磨完龟妖魂魄，他才能梦到龟妖的一生。
而且刚睡了一觉，现在精神饱满，一时睡不着，没办法尝试是前者还是后者，倒是肚子忽然咕噜叫，他饿了。
水府之中空空荡荡，没有米面菜肉，更无锅碗瓢盆，力士张强的记忆中，龟妖除了每月吃一人，平时大部分时间宅在石床上睡觉。
乌龟可以冬眠，可以龟息，可以长时间不吃饭，方常却不能，河里不缺鱼虾，但他没有生吃的习惯，得寄生虫怎么办？当即出了水府，去清河里。
清河里一百户人家，下层九十户算沦陷区百姓，上层十户则是伪军，龟妖五个神仆，历来是从上层十户中挑选的。
洗劫沦陷区百姓的事情，方常做不出来，但洗劫伪军，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画面一转，狰狞巨龟哈哈大笑：“你就是新选出来的力士，好，我赐你神力种子，只要你撑过去不死，就有资格做我的奴仆。”
一粒散发黑光的种子吞下肚，剧烈疼痛，满地打滚，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双手黑光流转，三个符文出现在心中。
咦，小强是谁？
“王家的小蹄子想勾引我家小强，呸，贱民丫头，痴心妄想！”
“当家的，赶紧给主祭大人说说，这月的祭品改用王家丫头。”
王家死绝了，他就不愧疚了！
“连续用王家人不好服众？这个简单，给王家栽个罪名，说他们对河神大人暗怀不满，背后诅咒，是渎神大罪。”
“干脆帮我向主祭大人的女儿求亲吧，主祭大人的女儿虽然长得太丑——啊，爹、娘，这话可别传出去——做了主祭大人的女婿，我有机会做力士。”
但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用这百余字做基础，慢慢学习，慢慢交流。
方常心神沉浸，只见龟甲中镇压着两个魂魄，一是龟妖，一是那个壮汉，都受着禁制，眼神呆滞，一动不动。
龟甲缓慢的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道气息从魂魄中分离出来，没入龟甲。
梦中的自己心中一痛，但拗不过大人的意志，在初恋对象王家丫头被吃掉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没了天真，心性大变。
“爹、娘，我看下个月、下下个月……都用王家的人好了，我现在看到王家的人，就想到那个下贱丫头，恨不得王家的人早点死绝。”
似乎做了个好梦，梦到了父母，他回到了父母身边，从幼儿时被父母抱在怀里开始，渐渐长大，牙牙学语，童年很快乐，父母很慈爱，但偶尔也会犯错被父母责骂。
“小强，不准和贱民家的孩子玩！”
水府之中空空荡荡，没有功法秘籍，但龟妖肯定有修炼之法，只是有着语言关，就算逼问龟妖，龟妖也听不懂啊。
代表神位的赤色符篆上类似甲骨文，但方常掌握的甲骨文词汇量不过百余字，“黑帝敕命，清河水神”这八个字是他连猜带蒙勉强辨认出来的，真要写字交流还有很多障碍。
但他实在太累了，身体还好，心累。
他穿越而来，差点被下锅，又几次发怒，初次杀人，情绪激荡，加上再也见不到父母的悲伤，早已精神疲惫、心力交瘁，没有精力去交流和学习了。
先睡一觉再说，他往石床一躺，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方常一惊，龟甲在消磨这两个魂魄！
一旦消磨完毕，必然魂飞魄散，如果要向他们学习语言和功法，就得抓紧时间。
方常痛苦不堪，但再痛苦也要面对现实，回不去的他回到了河神水府。
既然只能留在这个世界，总不能一直躲在河神水府，方常少年志气，无法容忍妖魔吃人，要斩尽妖魔，那就必须踏上修炼之路。
金手指已经有了，但龟甲没有自带功法，该怎么修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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