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月接了信,赏了她些碎银子,便叫她回趣音阁复命。
刚想拆信,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有些古怪地把信有塞了回去,详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应该没什么大事的,我回去再看也无妨。”
“你还是看看吧,许是有什么急事。”
苏承看了看她道。
江遇月叹了口气: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取出信看了一眼,看着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倚歌……她已经出城了。”
“什么?”
江遇月早已料到,此事若是让苏承知道了,一定会有很激烈的反应,但还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苏承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起身,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绷带上立刻渗出了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你不要命了!”
江遇月大喊着急急忙忙过去制止他,想要扶他躺下。
苏承脸上已经是没有了一丝血色,但他就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
“梁黔刚刚命人围剿琅山,如今郎家人被尽数通缉,正四处逃窜。她若回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凶多吉少?”
江遇月心中一惊,这才想到这点,顿觉不妙。
苏承一边难耐地大口喘着气,一边催促道:
“快,通知行云带一些精锐前去搭救。梁黔这次派去围剿的人里,有尸峪派的人,极擅阴诡之事,郎家定是应付不来的!”
“唉!我真是猪脑子!”
江遇月气急地捶了自己一拳,急急忙忙跑出院子,去找江行云……
马车出了城门大约一刻钟后,郑倚歌等人便与那老者告了别,沿路买了几匹马,便片刻不停地赶往凰城……
在凰城外,城门口有一大批官兵将城门死死堵住。城门外已经排了几十米长的队,都是和他们一样等着进城的老百姓。
郑倚歌走到队伍末端,看到有一位大爷正坐在地上等待着,身旁担子里都是些常见的蔬菜。
她在他身边蹲下来,轻声询问道:
“大爷,前面的官兵大人都在搜查什么人呀?”
那老人本是在悠闲地晒着太阳,面前的阳光忽然被她挡住,便抬头看了看她,颇有些无奈地道:
“听说琅山的郎家谋反了,皇上派人在这里抓人哪。”
郑倚歌闻言,面色一滞。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位师兄,他们脸上也是一样的不可思议。
“快看,那不是林家公子郎秀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
大家忽然都朝她们三人看过来,霎时间城墙外议论纷纷:
“还真的是他!他还敢回来啊!”
“做这种事情,他的家人都被牵连害死了哟……”
“他身边站着的不会也是同党吧?”
……
官兵们听到议论声也赶紧跑过来一探究竟。和手中通缉令上的图像一对比后,立刻拔刀朝她们冲过来。
郑倚歌身上并没有佩剑,眼疾手快地在地上挑了一根竹棍便开始迎击。
她的剑法十分娴熟,招式的转换又十分迅速,率先冲过来的数十人一时竟近不了她的身。
她用余光看了看他们那边的情况,大师兄师承了正宗的郎家剑法,对付眼前这些人亦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郎秀那边的情况却十分不乐观,好几次都险些被利刃击中,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神情恍惚。
“郎秀!小心!”
她听见郎亭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惊恐地回头,正好看见一支箭直直地射在郎亭的背上。
郎亭张开了双手面对着郎秀慢慢地倒在地上。
方才被救下的郎秀瞪大了双眼,一脸震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郎亭。
“大师兄!”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挡开冲上来官兵,跑到郎亭身边,颤抖着双手将他扶起……
郑倚歌见状,紧急之下使出一招极耗内力的天启剑法,将官兵们困住了一阵,找准时机突破到两位师兄身边:
“二师兄,你带着大师兄先逃,我来拖住他们。”
郎秀思酌了半秒,点了点头,背起郎亭转身离开。
“嗖嗖嗖——”
几只利箭忽然朝他们的方向窜去。
郑倚歌迅速察觉,目光一凛,眼疾手快地将它们尽数挑落。
动作之后,她的手腕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强忍了一会儿后,撑着刀跪倒在地。
回头一看,七八个着装甚为怪异的人骑着马往这边赶来,郑倚歌在画册上看到过,这是尸峪派历代以来的打扮。
他们手上拿着的弓箭没有弦,模样十分稀奇,看起来比平常的弓箭要小,威力却起码增强了十倍以上。
郑倚歌刚才强行与弓箭的力量相冲撞,才会被伤了筋脉。
那些尸峪派的人在距离她们不远处便停了下来。
郑倚歌看见他们其中一人从腰包里掏出一只巨大的蠕虫,在箭头上戳了几下后,举起弓弩,对准了自己……
“嗖嗖嗖——”
数只利箭一齐朝她射来,她拔出刀支撑着站起来,面对着他们,准备奋力一搏。
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轻而易举地击落了这些箭。只见他手中的剑一挥,那些尸峪派的人尽数掉落马下,剩下的几个官兵也都纷纷落荒而逃……
她认得那是郎家剑法。
“师父!”
倚歌看清他脸后,忽然松了一口气,跪倒在地。
掌门走到她身后,给她输送了一些内力,她感觉到手上的刺痛感慢慢地减轻,最终消失不见。
“徒儿,你跟我来。”
他站起来,在前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她说。还是一样的粗布短衣,一样的慈祥笑容……
她丢了那把用不顺手的大刀,一路小跑地追上他。
郑倚歌跟着他走了许久,最后走进了一座青翠欲滴的大山……
入口处,被杂草遮盖住的石碑上,刻着年代久远的两个字:枫山。
那丫头从袖口取出一封信,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递到她面前:
“小主只说看了这封信您自然就明白了。”
一个人可以视若珍宝的回忆,在另一个人眼中,却是可以渺小地如同过往云烟……
“不是的,倚歌她……”
江遇月听了苏承的话,原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轻轻的敲门声打断。
她抬头看了一眼半卧着的苏承,见他并没有什么异议,便把那人唤了进来。
江遇月似是早就认识这位丫头,见她便问道:
“玉姑娘可有说些什么?”
“如今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要不是你体内的内力替你缓了几分,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让先生多费心了。”
苏承沙哑着声音道。
“小姐,玉姑娘派人来找您。”
一位丫头在门外行了一礼,细声说道。
他顿了顿,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赌她不会忘了我,不会忘了苏家。如今看来,是我自以为是了。”
江遇月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继而一位老人踱步而来,在床边坐下。
对他仔细查看一番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苏承,你明明是知道他们计划的,为何还会任由她伤了你?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半躺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淡淡地开了口:
“我只是在赌。”
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在旁人看来,却十分苦涩。
送走了师父,江遇月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看他如今变成这般模样,心中实在不忍:
“你到底是谁?”
他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她惊恐表情,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师父!苏承醒了,你快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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