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和尚的眼神游离了。他不再言语，顾自地坐下来；静空环顾众僧人，语气中掺杂了一点愤怒，“各位师弟可还有疑问?”
佛堂内再次响起了整齐的木鱼声。静空推门离开，低头询问道，“可是那疯子又回来找你麻烦？”
“妖，妖怪……”乞慧嗫嚅着。静空皱起眉头，“此处为佛门净地，怎会有妖怪进入？”
静空皱了皱眉。他环顾一周，刚巧撞见了角落处的蜜色眼眸——那蜜色的眼眸发现了静空的注视，一眨后便瞬间不见。
静空轻轻关上了壁橱的门——“乞慧呵，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需去佛堂领经，你好好修养罢。待身体痊愈后再去修课——佛龛右边的橱中有些吃食与水，若是肚饿便自己去寻。”
“谢师兄。”乞慧抬起头，看着静空离开。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乞慧叹了口气。
静空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乞慧看着静空的眼睛。乞慧的眸子里都是恐惧——静空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地回到伽蓝。
静空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壁橱的门敞开着，壁橱内却是空无一物——伽蓝内盈满了恶臭，却如何也寻不到那抹恶臭来源。静空将乞慧轻轻抱到自己的塌上，随后仔细地查看了那敞开的壁橱；壁橱内恶臭无比，内壁上还粘着一种绿色的液体。
佛堂内僧人们正在诵经。乞慧未曾叩门便闯了进去——他并未大声叫嚷，只是缩在佛堂的一角，瑟瑟地发着抖。众僧人回头看向他，整齐的木鱼声瞬间乱了；静空睁眼看着瑟瑟发抖的乞慧，起身走过来，横抱起他。僧人们小声地议论着，他们的眼神里事赤色的嫉妒——一个年龄最小的野孩子，有什么能力让住持与二师兄都在他身边团团转?
“二师兄，今日的共修还未结束，不领经中途离开怕是不合规矩罢。”一个年纪较高的和尚回头看着静空——那和尚的头发已经花白，但眼神却是鹰隼一般地锐利。乞慧缩在静空的臂弯里，抖得厉害——静空皱了皱眉头，直视着那老和尚的眼睛，“师弟怕是忘了我们出家人是要度众生的罢。”
乞慧轻轻地应一声。他的心中已是激动难耐——识字?这十几年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如此善待。从被父母遗弃的那一刻起，他以为自己已被世界遗弃，已被他信仰的佛遗弃……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十几年中未曾想象到的。
身体自顾自地行进着。乞慧与那怪物间的距离越来越小——他的鼻尖已经接触到了那怪物胸前的硬毛；乞慧连连干呕着。却不想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尖细的女声——“我等着你。”
随后耳中便被灌满了风声。他听见风声中还混杂着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他打了个寒噤，心中的恐惧愈来愈浓烈。眼前的怪物尸体突然向前倒去——乞慧尖叫着躲开。回头只见怪物已然身首分离。乞慧后退着，半晌才发觉自己已经恢复了知觉；于是他夺门飞奔出去。
终究是没能发现角落处的一双蜜色眼瞳。
檀香绵绵地上升着，香气钻进乞慧的脑中。他环顾四周，终于开始仔细端详起这座伽蓝。墙壁上挂着各种佛画与佛经，三张榻各靠一面墙，榻的缝隙间插入了两张落地壁橱——壁橱是和门一样的红木质地。乞慧起身，走向一张壁橱——他拉开了门，眼前的一幕另他瞬间失声。
壁橱内完整地摆放着一具人身狐头的怪物尸体。恶臭瞬间扑面而来——这尸体瞬间唤醒了乞慧的记忆；乞慧惊叫着，仿佛眼前的怪物已经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他一步步地后退着，腿上的光却闪烁不停；突然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乞慧愈是想要后退，身体却是进前——像是梦魇般地，竟连惊叫都发不出。
静空递给乞慧一本经书。泛黄的外皮仿佛在昭示着这佛经的睿智——乞慧艰难地坐直，接了来，随后翻开书页，一脸的茫然。
“师兄……”
“何事?”静空盯着乞慧局促的眼，笑了笑，继续道，“待我有时间教你识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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