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双樱之死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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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三面环绕着等墙高的棕木书架,棕木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或厚重或老旧的典籍,靠近南墙的书架旁放置着一张棕木书桌,偌大的书桌桌面就只摆放着一面镜子——从樱泠房间拿来的镜子。

    樊云瑾,詹峻,朱轶三人围绕着镜子。

    乍一看,只见镜面铺满了白粉。细心看,不难看出白粉的空隙正是文字的痕迹。

    朱轶从南墙书架取出一卷宣纸,翻开,宣纸上工整地写着几行字。朱轶双手捧着宣纸说:“为了方便二位大人查看,仵作招鹏将镜面上的文字抄写了下来。还请二位大人过目。”

    樊云瑾与詹峻看向宣纸——

    姐姐说,我还小,不懂爱。我没来得及告诉姐姐,我懂。我知道,我这般做实在是对不住姐姐,但流觞哥就在黄泉路上等着我,我不能让他久等,我更不能有负于他。希望姐姐能够原谅我,也希望姐姐能够原谅流觞哥。若有来生,我定会将今生欠姐姐的,加倍奉还……樱泠绝笔。

    樊云瑾说:“这是樱泠的遗书。”

    詹峻分析:“就这封遗书看来,樱泠写遗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流觞死了。假设,我们在樱泠房间内发现的纸张灰烬来自另一封遗书,那应该就是流觞的遗书。‘流觞哥就在黄泉路上等着我’,‘我不能让他久等’,‘我更不能有负于他’,‘希望姐姐能够原谅流觞哥’……流觞喜欢的真是樱泠!流觞想要殉情自杀的对象也是樱泠!可是……到底是谁烧了流觞的遗书?又到底是谁抹去了樱泠的遗书?”

    樊云瑾说:“樱汐。”

    朱轶说:“太尉大人派人送来的‘解酒药’,经我等检验发现……”此时,仵作陈元敲门走进来,朱轶当即问陈元:“那香炉可有发现?”

    陈元回答:“残留在香炉之中的香烬,主要是月鳞香、檀香、甘松、初茼、以及……糜惜。”

    朱轶皱眉:“初茼与糜惜?”

    詹峻问:“初茼与糜惜有何问题?”

    朱轶说:“初茼是一种催情香料。为了让恩客更加尽兴,初茼在青楼之中其实并不罕见。至于糜惜……”

    詹峻问:“糜惜也是一种催情香料?”

    朱轶说:“严格说来,糜惜不是催情香料。糜惜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罕见之物。只要将糜惜掺杂在香料或者药物之中,无论是什么香料什么药物,那香料或药物在糜惜的作用下都会加倍地发挥功效。也就是说,如果将糜惜与初茼一同燃烧,初茼的催情功效便会加倍发挥。”

    詹峻说:“难道……阎将军就是被加倍发挥功效的初茼催情味道,熏得情难自已以至于过分纵欲,最终才会落得暴毙街头的?”

    朱轶摇头,“初茼加糜惜,情难自已是必然,过分纵欲有可能,身体疲软大概会,但暴毙街头倒也不至于……更可况那是精力充沛的阎将军。”

    詹峻眉头紧皱地点了点头。

    朱轶转头问陈元:“樱泠与流觞的尸首,可有何新发现?”

    陈元说:“我等将樱泠与流觞的尸首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樱泠与流觞的尸首都开始出现指甲泛紫、手心泛青的情况。”

    朱轶说:“这样看来,樱泠很有可能也喝下了流觞的毒酒。而且樱泠刚喝下毒酒不久,便被人发现了……”朱轶再次看向樊云瑾,“方才小人提到,经我等检查发现,太尉大人送来的‘解酒药’,其实并非解酒药,而是当芋丸。”

    樊云瑾皱了皱眉,“当芋丸?”

    詹峻问:“当芋丸又是何物?”

    朱轶说:“当芋是一种能够延缓毒性发作的药材,为了方便携带,常会制成当芋丸。猎户上山打猎之时常会带上当芋丸,万一不小心被毒蛇咬了,猎户除却要马上挤出伤口的毒血之外,还需马上服用当芋丸。因为当芋有延缓毒性发作的功效,所以服用当芋丸之后,猎户还有足够的时间下山求医解毒。”

    詹峻喃喃分析:“樱汐进入房间,发现流觞与樱泠喝下了毒酒。可能是因为樱泠喝下毒酒的时间较短,也可能是因为樱泠喝下毒酒的分量较少,反正樱泠当时应该尚未断气。樱汐把樱泠扶到自己的房间,并给樱泠服下了当芋丸……明知樱泠身中剧毒,给樱泠服下当芋丸之后,樱汐不是马上找大夫给樱泠解毒,而是将樱泠送到阎将军的床上?樱汐那样做,不是既要樱泠死,又要樱泠在死前受尽凌辱吗?樱泠毕竟是樱汐的妹妹,纵使樱泠与流觞有染,樱汐应该也不至于对樱泠那般狠毒吧?”

    朱轶说:“爱之深,恨之切。”

    樊云瑾问朱轶:“毒酒遇上糜惜会如何?当芋遇上糜惜又如何?”

    朱轶说:“毒酒遇上糜惜,毒性会更加猛烈。可当芋遇上糜惜,又会让毒发的时间更加延长……确实矛盾。”

    詹峻说:“难道樱汐不知道,香炉之中有糜惜?”

    朱轶说:“假设,樱汐给樱泠服用当芋丸,是为了让樱泠受尽凌辱之后再死。那在香炉之中添加糜惜的,应该就是另外一个人。也就是说,有人趁樱汐不为意,在香炉之中加了一味糜惜。”

    詹峻想了想,“那味糜惜能让阎将军情难自已,但是不足以让阎将军竭尽暴毙……难道那味糜惜也是针对樱泠的?难道真有人想让阎将军情难自已,最终将樱泠折磨至死?”詹峻突然看向樊云瑾,“会不会是花魁墨莲干的?会不会是花魁墨莲想让阎将军将樱泠折磨至死,好保住她的花魁之名?”

    樊云瑾的脸色难看至极。

    朱轶说:“还有一种可能……”

    詹峻说:“什么可能?你该不会是想说,阎将军为了更加尽兴,所以就自己把那味糜惜加进香炉吧?”

    朱轶说:“如果那味糜惜是为了催毒,那又如何?”朱轶看向樊云瑾,“加那味糜惜的人应该知道,樱泠喝下了毒酒,而那味糜惜能让毒酒的毒性更加猛烈。如此一来,剧毒就会通过樱泠的体液,传到阎将军的体内。大概也是因为如此,阎将军与樱泠的尸身才会出现相似的三大症状!”

    樊云瑾与詹峻沉默着,点了点头。

    朱轶说:“依小人愚见,除却催毒,凶手确实也想用那味糜惜催情。只因男女激动之时,体液最是旺盛,樱泠身上的剧毒也能更快地通过体液传到阎将军的体内。”

    詹峻说:“你的意思是说,加那味糜惜之人,主要是想将阎将军置诸死地?”

    朱轶说:“大概如此。而樱泠,只是一件杀人工具。而且凶手绝对是处心积虑,而非临时起意。”

    詹峻说:“处心积虑……”詹峻再次看向樊云瑾,“樱泠不一定只是杀人工具。也有可能凶手既想杀樱泠,又想将阎将军置诸死地……想那花魁墨莲既怕被樱泠夺去花魁之名、又怕被阎将军再次折磨,所以花魁墨莲绝对有理由处心积虑地将樱泠与阎将军一同杀害!”

    樊云瑾的脸更黑了。

    朱轶却说:“可花魁墨莲如今还抱恙在床。纵使花魁墨莲有心设局加害阎将军,她也办不到啊。”

    樊云瑾看向朱轶。

    詹峻揶揄朱轶说:“你居然知道花魁墨莲抱恙在床?你对花魁墨莲还真是关心!难道你也是花魁墨莲的入幕之宾?”

    樊云瑾握紧双拳,脸色恐怖得骇人……如果朱轶此时点头承认,樊云瑾恐怕会直接挥拳,把朱轶打趴在地。

    朱轶却拱了拱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人可没有那般好福气。小人偶尔会去十里烟花路消遣,而十里烟花路上早有风传,说阎将军在床笫之上勇猛异常,但凡是伺候过阎将军的烟花美人都得卧床休养多日。阎将军从边关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去万馥楼找花魁墨莲,花魁墨莲也因此而至今未能痊愈。若说不愿再受阎将军折磨的便有嫌疑,那花魁墨莲有嫌疑,独香楼的芸裳有嫌疑,十里烟花路上的所有烟花美人都有嫌疑。”

    詹峻耸了耸肩说:“那也是。而且,那花魁墨莲似乎并不害怕阎将军的折磨。若花魁墨莲当真害怕阎将军的折磨,花魁墨莲大可以答应伺候丞相大人,根本不用铤而走险地杀害阎将军……”

    樊云瑾瞪了詹峻一眼。

    詹峻赶紧闭上嘴……装作没发现樊云瑾在瞪他,詹峻一味苦恼地喃喃道:“从流觞写下遗书,到流觞喝下毒酒毒发身亡……从樱泠发现流觞死去,到樱泠也喝下毒酒……从樱汐发现流觞与樱泠殉情自杀,到樱汐将樱泠扶到樱汐的房间、让樱泠服用当芋丸……时间那么短,却发生那么多事?”

    樊云瑾说:“原因很简单,有人说了谎。”

    ****

    夜。

    无尽漆黑。

    阎骞已死,夙愿已偿,她坐在简陋的房间内,紧抱手中的包袱……内心有个声音在喊:离开淮陵,越远越好……身体却纹丝不动……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来了……大队官差冲进她的房间……包袱掉在地上……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朱轶一道走,一道说:“太尉大人送来的镜子上面,残留有女子画眉常用的青黛。不难看出,曾经有人用青黛在镜面上留下文字,却又有人故意将那文字抹去。仵作陈元提议,在镜面洒下珍郁粉。我等在镜面洒下珍郁粉后,镜面上的文字痕迹当真变得清晰起来。仵作招鹏根据文字的痕迹,还原了留在镜面上的文字……”

    朱轶带着樊云瑾与詹峻,来到一间略显阴森的房间。

    樊云瑾对詹峻说:“把这香炉也送到朱轶那里。”

    ****

    离开万馥楼,樊云瑾与詹峻直奔末庄。

    朱轶拱了拱手,“请二位大人随小人来。”

    朱轶伸了伸手,示意樊云瑾与詹峻跟着他走。

    樊云瑾与詹峻跟在朱轶的身后。

    詹峻当即跑出去叫来几名官差。这几名官差麻利而又小心翼翼地把镜子拆下,将镜子送去了朱轶那里。又在樱泠的房间内徘徊了好一会儿,没有别的发现。樊云瑾与詹峻这才离开樱泠的房间,去到樱汐的房间。

    樱汐的房间。

    雕梁画栋,一整套昂贵的朱红桌椅,黑木大床上铺着艳红绣花绸缎被,红木衣柜上雕刻着数株盛放的娇花,漆红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偌大的鸾镜……纵使称不上“奢华”,也绝对能够称之为“华丽”。樱汐终究是艳名远播的四魅之一,其待遇,果真与身为小清倌的樱泠有着天渊之别。

    末庄位于淮陵城郊一条偏僻的街道内。那条街道主要经营贩卖棺材、寿衣、香烛等死人用品与拜祭用品。而末庄就在那条街道的最里头,主要用于放置死因不明的尸体,以及供仵作在内对尸体进行检验。

    樊云瑾与詹峻去到末庄的时候,三名仵作正合力检验樱汐房中的香炉……发现樊云瑾亲自到来,朱轶放下手中的活急急迎向樊云瑾。朱轶还来不及拱手请安,樊云瑾便已经开口问道:“进展如何?有何发现?”

    莫非?

    樊云瑾站在被火熏得发黑的香炉旁,一手用衣袖捂住口鼻,一手掀开香炉的炉盖……香炉内,香料经已燃尽,只残留黑焦的香烬……会不会有人故意在香料之中掺杂毒物,用以害人?

    映着日光,那光滑的镜面仿佛淡淡地印着不甚分明的痕迹……那痕迹……仿佛有人刻意留下,却又被人故意抹走……詹峻从樊云瑾的身后低叫:“那些是字!”

    樊云瑾说:“把镜子拆下,送到朱轶那里。”

    疑云密布。

    樊云瑾突然停下脚步。

    樱汐的房间经已两天一夜无人居住,却仍弥漫着一股历久弥新的浓烈香气……

    樊云瑾再次将双手交背在身后,极度缓慢地在房间内踱步,有如在复杂地形里行走般,步步谨慎——

    所谓“解酒药”经已找到,并且经已送到朱轶那里检验。若那“解酒药”真是解酒药……倒也罢了。若那“解酒药”是毒酒的解药……为何樱汐会有毒酒的解药?

    一阵怪风吹过。

    残留在窗台上的灰烬随风起舞,跌跌宕宕地直飞向房间之内……随着那跌宕的灰烬,樊云瑾与詹峻一同回目看向房间内……仍是灰压压的一片,唯独镜子映着日光,一阵阵地晃着他们的眼。

    樊云瑾着魔似地走回房间内,走向那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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