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便到自己的府邸。
(二)
“主子……这是?”走到一间空置的房间门口,一人现身。
男子身形欣长,一席白衣飘扬宛如嫡仙,眉眼清冷,眼底淡淡薄凉。好看的唇瓣似笑非笑的勾起,目光看向简竹抱着的女子。
“不认识。”简竹垂眸看怀里紧皱眉头的人,张口回答。迈入室内,将这人轻放在床上。
走出来看他还在原地,思索着什么,轻扯唇:“待会我叫人打水来。你替他洗洗给他换上衣服吧。”
“恩?为什么我来?”他漂亮的眼睛没有一丝诧异,平静的问。
简竹眉眼柔和下来,伸手轻柔的捻着他耳边的碎发:“清流,你不是知道吗?”
清流轻笑,眉梢弯起,倒是带着几分笑意。
“恩?我知道什么?”
“知道我很喜欢你啊。”简竹唇角勾起,漂亮的黑瞳清澈的倒映着眼前风华绝代的人。
她放下手,淡淡的说:“况且,里面的人不是女子。”
说完没有再去看清流是何反应。
清流听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远,斜倚着门,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狼狈的人。
闭了眼,接着睁开,看向天上的月亮,暗暗道:喜欢?一个女子的喜欢能有多少是真心?
(三)
清流伸手要脱掉那男子的衣服,突然侧身,静静的看着他暴怒的眼睛。
“你是谁!”他的余光看着这间房子,古典简谱,简简单单。浴桶里热气腾腾,显然是要帮他洗澡。
他忽然轻笑,眼里闪着妖媚的流光:“怎么你想用强的?让我娶你?”
清流缓缓的坐到椅子上,目光浅淡,看着眼前人擦干净的脸,倒是美艳动人。有女子的英气,又有勾人的媚眼,谈笑之间,满满的痞气。
不得不说,他男扮女装很成功。只是,为什么,简竹会发现?
“你是男子。”清流开口。
“哈。好玩吗?看不出我是女子吗?”他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话语间皆是嘲讽。
“你要么自己洗,要么我帮你洗。”清流也不想与他解释。
“……自己洗。”他一噎,便看到清流斜斜撇过来的眼神。
清流摇头,一个装睡的人怎么都叫不醒。
“名字?”清流开口。
“凤凌。”
清流听后,关门走人,就看到简竹已梳洗好,身着单薄的浅青色衣服,长发未被她挽起,柔顺的披在她的身后。
她抬头望天,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古怪了。
她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妖魔鬼怪。在月亮的身旁,围绕着团团黑气,想不久黑气就会吞噬整个月亮。
听到清流走近的脚步声,她侧眸对他勾唇,眼里透着玩味:“最近,天下要不太平了。”
(四)
“恩。与我何干呢?”清流浅笑,淡薄的双眼看着眼前女子,她的双眼明亮,可一眼看透,可他却总是看不透她。
就像抱着玩乐的心态看这世界,武功不知深浅,也未曾暴露过,总是带着浅淡的自信,不争不抢。
“清流。”
“恩?”
“你能看见脏东西吗?”
“什么?”
简竹朝他勾唇,淡淡的说:“没事。”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暗想:真的,看不到吗?呵。
清流的眸瞬间暗沉,苍白的骨节有些颤抖,垂帘,他似乎又听到了那些怨灵凄厉的叫声。
就在他身边围绕,他握拳,轻声说:“闭嘴!”
声音里带着功力,只听一声声尖叫,和黑烟破碎,无声无息。又安静了下来。
他心里叹气:这不过只是短暂的安静。杀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
他抬头,看向简竹紧闭的门,闪过一丝疑惑,可是,她怎么知道?为什么在她身边这些妖物就不会出来?
清流心里疑惑越来越重,对这个将他从集市带回来的女人越来越看不透。
神秘莫测的女子。
清流轻笑,月光清冷,月华披露在他如玉精致的脸庞,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敛下漆黑如墨的眼睛,笑意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五)
凤凌坐在浴桶里,白皙的肌肤柔滑顺畅,大大小小的伤有的已经结疤,淡淡的粉色已看不见,他低头垂眸,看向自己手臂一侧鞭打的破皮的伤口。
血液在缓慢的流下来,他不慌不忙的用自己旧衣服擦干净,用完好的另一只手将药洒在伤口上。
“嘶。药劲还挺大。”凤凌倒吸一口气,黑眸深沉,脸色苍白,手指在颤抖,他满意的看着伤口在以迟缓的速度愈合。他伸手活动活动筋骨,把玩着药瓶,轻笑:“这药还不赖。”
想到所谓武功高强的太子,被他耍的团团转,真是好笑。
他目光一凛,想不到那货居然是个喜欢女人玩弄女人的变态,他本想着以女装身份接近刺杀她更容易点。没想到,把自己都害了。
见识过她残忍恶心的一面,他的头一阵痛,胃部隐隐作痛。
水渐渐有些凉了,他起身,水珠顺着他结痂的背滑落,他伸手要拿衣服的手顿住,目光看向装着两套衣服的盘子。
一盘红色女装,一盘紫色男装。
凤凌黑眸闪闪烁烁,这是在试探吗?呵。
伸手,往那紫色而去。
坐在梳妆台前,他的眼神恍惚,垂眸拿起木梳子,从上至下随意的梳下去。
不知何来心闷,他眉头紧皱,“啪”的放下梳子,任头发披散。
起身,开门。
紫色的琉璃裙没有那么繁琐,走起路来,晃荡成一片紫海。
凤凌却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男子该穿的衣服,外观上像,构造上却是习武之人最适合穿的。
方便打斗,干净利落。
(六)
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清流没有回头,依旧仰头看着月亮,声音被风吹散:“你什么时候走。”
凤凌在四周看了看,只有他一人,他挑眉,问道:“救我的人呢?”
清流转头,看他身着紫色,沉静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你的房间在左数第三个房间。”说完,他就直接走了。
看来,他选对了。
凤凌目送那一抹白走进房间,消失在眼里。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目光打量着这硕大的小院,周围冷清,院子内却干净的一片枯叶也没有。
抬步走去,神经不松懈,这里只有两个人。
身份都未知,至于可信不可信,凤凌嗤笑,他从未把信任交给别人。
进屋,见没有任何危机,他躺下和衣而睡。
火光在跳跃着,渴望跳出,侵蚀一切。
简竹一手杵着脸,一手手指轻轻点着杯壁,里面鬼哭狼嚎叫的痛苦,四处乱串的黑烟,在火中逃不开。
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一团团的黑气在四处乱撞,遇到冥火后就灰飞烟灭。这倒是些低等的无灵识的小妖。
“回大人的话!我们都是一些小妖。”
稍有意识的便是这团高级一点的在回话,它聪明的安静的不动,冷静的回话。
简竹玩味的点着桌子:“哦?是么。那你与它们为何不同?”
黑气的话里带着不屑:“它们不过是一堆怨气化成的妖灵罢了。”
“那你呢?”
“我?呵,我是被封印住了。”
简竹饶有趣味的看着,不过却极其恼那些怨灵发出的痛苦尖叫声。
她冷声道:“给你个任务,将它们都灭了。”
隐约看见黑气愣了一下,后来迅速的吸收那些无意识的怨灵。体积一下庞大又迅速恢复正常大小。
简竹挑眉,轻笑:“你可真有趣。”
简竹拿出一小瓶子瓷器,放它出来前说了一句:“你乖乖进去。要知道能抓住你一次,就能抓住你第二次。”
黑气没有徘徊的进去了。它以为会接触到痛苦的惩罚,谁知这里对它来说简直是天堂。
它寻找了上百年都没寻到的可以让它早日恢复元气冲破封印的补气,居然在这里有。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简竹看着手里精巧的小瓶子,神秘莫测的笑了,鬼神,多吃点,祝早日出来。
(七)
清流每次醒来,已是习惯性低头看一眼趴在怀里的女子,他的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自从简竹第一次说喜欢他起,她便一直夜里进他屋睡到他身边。
第一次她进来他觉得心脏都要停了,被吓到的。
一个女的突然夜里进男子闺房,他不敢保证简竹是不是要对他用强的。
他自嘲一笑,哪怕是无欲无求,看起来平淡如水的简竹也一样如外面如狼似虎的女人一样令人作呕。
内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平静的看着简竹点亮屋子,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简竹看着他苍白的脸,细密的小汗珠在脸上闪着光,她轻笑:“你在害怕什么?”
慢悠悠的走近他,眼神示意他:“往里挪挪。”
清流听话的照做,离的远远的,贴近墙面。
简竹躺下后,看见他一副装作淡定实则心慌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伸手拉过他,直到他也一起躺下后,对他笑了一下。
“贴近墙面会冷的。”简竹看他表情还是呆呆的,伸手擦掉他额头的冷汗,眉宇之间染上点疲倦,将头埋在清流颈窝,抱住他,拍着他紧绷的后背,声音低低沉沉:“睡吧。别怕。”
清流抿唇,等着她的下一动作。可她像是真的睡着了,一动不动,温热的呼吸在肌肤上带来酥酥痒痒的感觉,可他又不敢去挠,怕弄醒她。
后来,他觉得自己困了。
多年来被身边怨灵缠得不敢入睡的他,欣喜睡意的到来,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试着入睡,便真的一觉睡到天亮。
“主子。醒醒。”清流垂眸看着一颗脑袋压在他肩膀处的简竹,微微抿着唇,朦胧的初醒将素来平淡的他平添了可人的生机。
简竹抬起头坐起身来,眼神清明,没有睡醒后的迷糊,发丝柔顺的贴落在她的脸庞,微微眯眼,唇角上扬,透着玩味:“你醒了啊。每次比主子醒得还晚。是不是该罚?”
清流一愣,笑意在眼里荡漾:“那主子想怎么罚?”
简竹却炽热的看着他,只笑不语,缓缓凑近他,清流心跳不免有些加快,苍白的脸上却没有羞涩,安安静静的不动弹,眼睛却一直盯着面前的女人。
她附耳轻轻的说道:“算了,不忍心罚。”轻吻他白净的脸,侧头,笑看眼前好看的男子,双手托住他的脸,每天重复着对他说:“清流,我很喜欢你。”
清流拂开她的手,目光坦荡的看着她:“恩,我知道了。”然后起身要下去穿衣,没有去看简竹。
简竹心里暗叹:果然还是这句话。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被清流喜欢怎么就这么难呢。
下了床随意的穿好着衣服,就坐在椅子上杵着脑袋看他依旧一袭白衣,精致大方,似一身仙气的仙人幻化而来。
简竹喜欢他干净如雪,却又不喜他飘渺如雾,抓不住得不到,她敛下神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一般:“真想看你穿着红衣的模样。清流那般好看,怕是阳光也无法与你媲美。”
清流开了门,阳光甚好,无比宠爱的落在他的身上,他仰头感受了温度,然后侧过头来,嫣然一笑:“那主子你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简竹没有问为什么,深情的看着他,嘴角却上扬,眸里满满是他沐浴在阳光下笑得俏皮的模样,她像是放下所有防备的野猫,柔情全给了眼里的他。全世界都该温柔的待他。
清流心一跳,一下子避开她的目光:“主子,可以去用膳了。”
简竹低低的浅笑:“恩。”
清流日后回想起来,仍记得在阳光明媚的某一天,那个女人没有像以往那般漫不经心的用言语撩逗一颗摇摆不定的心。
只用了那一双含情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只言片语,却莫名让他心动。
(八)
凤凌表示自己已经习惯每天早起在院子前练功,也已经习惯这冷清的小院一到饭点就有人从外面走进,动作熟黏却从不说一句话,放下菜盘摆好就走,但是他表示自己还没习惯简竹这女人如此的厚脸皮。
真是……丢脸。
凤凌抽搐着嘴角,把碗一放,阴阳怪气的说:“女人,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简竹撇了他一眼:“恩?我和清流互相喂饭不可以吗?”
“……”凤凌瞅了清流一眼,他抬眸轻轻的掠过他一眼,然后转到饭菜上,没有理会他。
“你确定是互相喂饭吗?……明明是你自作多情。”凤凌讽刺的扯唇,目光直直的盯着简竹。
简竹放下筷子,用帕子优雅的擦净嘴,然后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似笑非笑:“怎么?你是不是很看不爽?恩?”
凤凌邪气的挑眉,带着野兽一般的狂妄不羁,红唇勾起凉薄的弧度,冷冷的说:“不爽。”
“这样啊……”简竹喃喃的念叨着起身,慢慢的出去,留下一句:“那你便可以走了。我不送了。”
“你站住!”凤凌见她果真停下看他的时候,有些不自然的说:“……你就不能问问我为什么不爽吗?”
“你的心情与我何干?”简竹嗤笑一声,黑眸黑沉沉的漆黑如墨,连笑起来都不带温度给他。
说完便真的出了院子。
凤凌颓废的坐在那,看着一声不响的清流,对上他干净凉薄的眸,自嘲一笑:“说实话,我也挺羡慕你的。”
清流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恍惚的问:“为何羡慕?”
“她至少在你面前笑得真实。”
清流的双唇微微挪动:“那估计是因为我比你早认识她。”
他很冷静,冷静到可以压下那一抹不知何时涌上来的喜意。
凤凌黯然,言语却依旧张狂:“如果我比你早认识她,或者刚好在她认识你的时刻认识她,你说,她会不会就像对你一样对我?”
清流没有说话。细细端详凤凌的眉眼,这是多么精致的男子,上天极其偏爱于他,一丝一毫都被用心的赋予最完美,眸子晶亮,狭长的凤眼连垂下的弧度都带着心乱如麻的蛊惑。
“算了,反正你也不懂。”凤凌悠悠的起身,喃喃的像是自言自语:“真是……羡慕你们。”这个世界。
清流攥紧掌心成拳,轻轻的搭在自己心脏,那里又开始疼了。娇艳的唇瓣有些干涩,浑身像是被孤寂包围。
他不明白到底是心里疼,还是自己在疼。
主子她,该是拥有最完美的。
而他,恰恰是是最不完美的。
……
本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如果给了她希望,他怎舍得最后留她一人独自回想。
这样便好。
哪怕她再说一千遍一万遍的喜欢,他怕是……永远都不会答应。
清流走到阳光下,躺到软椅上,一摇一晃,一摇一晃,抬起手,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透过指缝,看调皮的阳光雀跃。
光亮在眼里闪烁,在眼里折射七彩的光,隐隐像是透明的琥珀在眼里流动,渐渐的流入发间。
清流,你穿红装的样子肯定很美。
他自说自话,风吹散了他的话,风中呜呜咽咽的怨灵依旧围绕在他身边。
他却不想动弹了,只是在问它们,或许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我也快变成你们了。”
然后他便笑了。依旧美好如嫡仙,风华依旧,笑意在嘴角,品一方苦味。
(九)
“简竹,你那天怎么走的那么急?我喊你你都不应。”女子生的粗犷,眼里精光闪闪烁烁,敛下不怀好意,挑起僵硬的笑。
“太子殿下。你知道我不喜喧闹的。”简竹坐在靠近酒楼窗边的隔间,细细的品尝这壶上好的桃花酿,听到古荣月的问话,便只是淡淡的回道。
古荣月见她一副清高模样,面色不佳,却又极快的敛下神情,笑得亲切:“是是是。我懂。”
“不过,女人嘛,至少需要几个夫郎的。”
简竹一挑眉,打断她的话:“怎么,你叫我来,便是说这个?”
古荣月尴尬的乐呵乐呵的笑,也就不再提起这话题,听到她的问话,脸上便是怒气:“当然不是,你可知在大半个月前有刺客闯入我屋内,要来刺杀我。”
简竹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这又怎么了?刺杀你的还少吗?”
古荣月大拍桌子,恶狠狠的看着她:“这不一样!”
后来见简竹冷漠的看着她,她方知自己失态了。忙收敛自己的表情,对她抱拳以示歉意。
简竹轻呵一声,面色平静:“继续说下去。”
“然后让她给逃了。还被她划伤了一刀。”古荣月说来便气,却又不敢在简竹面前撒野。
“后来我让人去寻,大半个月都没个收获。后来我去庙里烧香,那里的法师说我身边有妖气缠绕。”古荣月擦擦额角冒出的冷汗,带着对死的恐惧。
“然后,你信了?”
古荣月摆手,焦急的解释:“我本来也是不信的。后来那法师不知道给我眼皮上抹了什么东西。我就看到有鬼了,在对我笑。”
简竹坐直身子,冷静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现在还可以看得见?”
古荣月摇头,“那倒没有,这是有时效的。一个时辰。”
“后来呢?”
“后来我便看那法师从我体内吸出黑气装进瓶子里去了。对我说怕是那妖怪有很深的执念,非要置我于死地。”
“简竹,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古荣月一激动就要搭上她的手上,简竹迅速躲开,皱眉:“够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去宫里看看。”
简竹又问:“那个法师,也在宫里?”
“当然。我还要靠他保命。”古荣月狰狞的笑了起来。
还要靠那个法师来抓住那妖怪,看我不把她剥皮抽筋,狠狠的折磨死。古荣月暗暗的想。
“行了,你可以走了。太子殿下。”简竹拿起酒壶子,悠悠的倒下香醇的美酒。
“不急。等我喝完美酒再回宫。”古荣月闻美酒清香,心情倒是愉悦起来,眯起小眼睛来,倒显得猥琐起来。
简竹见她要来取自己倒的那杯酒时,快要接触时,悠悠然的说了一句:“既然敢碰便不怕死。”
古荣月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她尬笑:“我忽的想起母皇叫我还有事。我便先告辞了。再见。”
简竹没有回她,看她渐渐迈出门槛后,才冒出一句:“太子要懂得如何处变不惊。”
“……是是是。简竹说的极是。我领教便是。”古荣月转过身来,笑得更是僵硬了,向她告退后,快速的离开她的视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怒气腾腾,眸子里似火焰在翻滚。
哼。要不是简竹是母皇保护起来动弹不得的。这个狂傲的女人也该和那妖怪一样被抓到她面前,让她狠狠的虐死。
简竹拿起另一个干净的酒杯,重新倒了一杯,看着楼下古荣月努力的维持自己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的模样,讽刺一笑,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真是一点都不听话的棋子。
悠悠然的喝下一口,眸子里闪过些不明的神色。
妖怪……啊。
扯起唇角,似笑非笑,轻呵一声,便淡然离去。
(十)
黑夜在吞噬着白天的温度,寒冷随着温暖的逝去而到来。
简竹捧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清流坐在桌前,细长白皙的手指根根如玉搭在琴弦上,一会勾一会停,有弹没弹的,撩拨的琴声久久的徘徊在简竹耳边。
勾得她心痒痒连书都看不进去。
简竹放下书,轻声叹气:“清流,你想说什么你说便是。别憋着。”
“没事。”清流不抬头看她,专注的继续勾琴弦。
“清流,你在耍小孩子脾气么?”
她轻笑,眉眼弯弯,烛光在眼里跳跃,火花的光芒将她的眼照的明亮。
“没有。”清流感觉那人的目光一直柔情的看着他,连躲避都躲不掉,然后便索性抬头看她:“主子,你真的不喜欢凤凌么。”
简竹一愣,纳闷他为何这般问,“为什么这么说?”
“凤凌他很好看。”
简竹见他一本正经的脸,有心逗他:“比你还好看吗?”
他点头,带着认真:“好看。”
“那你觉得喜欢是什么?”简竹顿了一秒,后来便不自觉的问出来。
“就是你经常说的喜欢。”
清流回答道,目光一片清明,干净的像是湖泊。
简竹轻轻的笑了,“你也知道我喜欢你。你偏要问我喜不喜欢凤凌?”
清流直接忽视前半句话:“主子,你该有夫郎了。像主子这般年纪的女人早是好几个夫郎的妻主了。”
简竹笑着起身走近他,抱住他,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我倒是很想做人妻主。可是某人倒是一直回避我。”
清流笑了,冷静的言语带着冷漠:“我没有回避。我不喜欢你。”
简竹本亲昵的用头蹭着他柔软的头发,听到后,身子僵硬了一下,垂眸喃喃的说:“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她用力的掰住他精致如玉的脸,手指却又极其温柔的抚着他的唇瓣,然后的狠狠的亲下去,目光却直直的盯着他那双眼。里面有她,可又不像她。
她何时这般不冷静过。
他没有推开她,像是被操控的玩偶,只要她做的,他便配合,却不会主动。
简竹晶亮的眸子黯淡下来,离开他的唇瓣:“清流,你记住了,此生我只喜欢你一人。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或许是很多很多喜欢加在一起便是了。”
“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刚刚说了。”简竹细细的看着他,手指轻轻地至上而下的划过,眸里带着深深的深情。
“我不会强迫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你若真想离开,跟我说一声,我放你走。”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害怕太霸道反倒推的他越远。
“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满心欢喜你。我只会主动的争取你,而不是知难而退放弃你。”简竹嘴角微翘,“总有一天,我的夫郎,身着红色嫁衣站在我身边,而那个人,只会是你,我要牵着你的手过一辈子的。”
清流微微挪动了唇瓣,想要脱口而出的好字便要说出来,被门外吹来的冷风吹得满腔孤勇化为灰烬。
“好了,清流乖一点,我累了,我明天还要去宫里一趟。睡吧。”简竹亲昵的拍拍他的头。
“……恩好。主子,那我去关门。”清流愣了一下,然后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要去关门。
简竹在身后看着这个总爱身穿白衣的很仙气的男子,内心感慨,现在不过是几步距离,心的距离却可以那么遥远。明明近到面对面,他的眼里都没有她。
“凤凌。”
清流淡淡的叫了一声。
“恩。”凤凌眼里含泪,却迟迟不肯掉。借着清流挡住简竹看过来的目光,伸手迅速的抹掉。
“我来是想找简竹说一些事。”凤凌对他笑。真是,又让他看到狼狈的模样了。真是莫名不爽啊。
“恩。”
简竹走上前来,看到凤凌倒是没有惊讶:“去书房吧。”
凤凌点头,大踏步的走到简竹前面,带着张牙舞爪的气势。
清流在后面静静的看着,心脏又开始疼了。
“主子……”
快到时间了。
我有点舍不得你了。
(十一)
简竹见他从进来到现在都不说话,慵懒的说:“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恩,莲花的清香像是一缕缕细线,在偌大的书房间缠绕。
简竹目光一沉,果然,是只莲花精。
凤凌直直的看着她说道:“你明天要进宫去。”
“恩。”
他眼底闪着希翼与期待,焦急的说:“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简竹看着他的眼睛,嗤笑一声:“你可真是胆子大到不要自己的小命了。”
凤凌一愣,索性坦白的说出来:“我胆子大不大,从你救我那天起你不就知道了吗?”
简竹挑起眉,笑了:“伤你的法师住在宫里,怎么,你还想我再救你一次?”
“啧,我的命也不是那么好取的。”凤凌嫌站着说话太累,索性坐到书桌上,眉眼张扬,狂傲不羁,“我是莲花精,被杀死了又怎样,将我放到荷花池子里修炼,我便可以重生”
“只要能杀死古荣月那贱人,我宁愿死也是心甘情愿。”
简竹淡淡的说:“你和她什么仇?”
凤凌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话,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说了:“我身上留着她一半的血。她在我爹爹妖力全无之时,强要了我爹爹。我爹爹他要跑,她便心狠手辣的虐待他。”
“那一晚之后便有了我。我爹哪怕是死也要离开那恶魔,他要带我回族,妖是不被凡世接受的。可她带着人马追杀我爹,后来他死了,被她亲手放箭弄死的。”
“等她们走后,我使劲的胀大自己,吸收我爹残留的精力,划破他的肚皮,慢慢的爬出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雨下的很大很大,血蔓延在我的脚边,这世上唯一的爱我的死了。”
“她不仅虐男人,还虐女人。这种恶心的垃圾,你说,她凭什么活在这世上?”
“你爹爹无自保能力?”
他抬头望着房梁,有些失神,像是活在回忆里,不需要翻来覆去的寻找这些记忆,这些记忆便时时刻刻提醒他那段永远黑暗的时光。
“我们莲花精一族,与人类苟同,便真的与凡人一样,生老病死不过在眨眼间。到死后那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连投胎都不可能。”
“而我是杂种。我的妖力不完全,死后是可以复活,却要比纯种花更长的时间修炼成现在的本体。”
他还隐藏了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或许,妖力的不完全,可能会引发别的症状。他也不知道。
简竹站到他面前,他低头和她对视,然后薄唇一勾:“怎么,可怜我?”
简竹默默的看着,却笑了:“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不敢带你去。”
他愣了,纳闷的问道:“为什么?”
“我怕你修炼到好几百年以后。睡久了,世界也就变的太快了。古荣月死不死我不关心,你死了,估计我会难过。”
凤凌的眼里闪过喜意:“你会难过?为我?”
简竹头一次对他笑得温柔,点头:“恩,毕竟你就像个小孩一样,永远没长大。”
“你若是不嫌弃,便当我弟弟好了。”
简竹眯着眼笑了起来,没有对他的同情没有怜悯,就好像简简单单的想说便说了。
凤凌眸光一沉,自嘲一笑,看了她许久,慢慢的跳下桌子,“够了。简竹,事情已经说完了。”
简竹在他离开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声:“明天,不可以去。”
“你以什么资格命令我?以姐姐的身份?”凤凌背对着她,渐行渐远,瑰丽的容颜在黑暗处透着寂然。
简竹抬手揉了揉眉心,明天,他怕是要偷偷跟去了。
垂眸盯着跳跃的烛火,从荷包中拿出小瓶子瓷器,眸光闪闪烁烁,明明暗暗,伸手握球状,里面一团冥火渐渐的也进入瓷器。
鬼神死命的顽抗硬碰硬,意识在渐渐抽离,它暗想到,几千年前哪怕被封印也不肯让人契约,没想到还是栽在人的手里。
简竹嗤笑一声,用灵识与它对话:“怎么,能力恢复了一半,便无法无天起来了?恩?”
“呵。若是我恢复完全,你便不是我的对手。”
简竹讽刺的用冥火操控,一笔一划的写着契文,所到之处,是灼热的像被火焚烧,又像在千年寒冰之中浸泡。
鬼神尖叫一声,渐渐便没了声响。
契约生成。
主仆契约。
简竹伸手拿出一条项链,简简单单的一颗珍珠,通体透白,干净纯澈。
将鬼神移进珠子里去,霎时间珍珠便成圆润的黑珍珠,里面像是流动的黑气。
“鬼神,和我契约是不是感到了好处?”
简竹轻笑。
“……主人。怎么会这样?”鬼神它怎么都不敢相信,和她契约,它的能力居然全部恢复了。
简竹淡淡的回道:“你主人能力强。”
“主人,你真棒。”
“清流的身上被人下了术,所以身边有怨灵围绕,破解它这对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你顺便吸收怨灵好好修炼。你太弱了。”
“……是,主人。我以前好歹是天下第一厉害的。”鬼神语气闷闷的,被主人说太弱什么的,真是太扎心了。
(十二)
清晨的天刚刚露白,液珠在细长的叶片上滚动,树上的鸟儿扑哧着翅膀,清脆的唱着不知名的歌。
清流晚上浅眠,所以这天起的比简竹早。
轻悄悄的出门,对没有看见凤凌在院子里练功的现象表示惊讶,他皱了皱眉,然后缓步走向凤凌的屋子。
轻扣他的门,“凤凌?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清流等了一会儿,便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连份信都没有留下的离开了。
清流扫视了周围,然后转身快步往简竹房间去,叫醒她:“主子,凤凌不见了。”
简竹不满的皱了一下眉,微微眯眼,坐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别慌。”
然后穿衣,漫不经心的整理完自己,对不安的他说:“清流,他跑不了多远的。”
昨天晚上就知道他肯定要偷溜进宫里,早就下了法,他只能在10米的距离走动。
简竹对他挑眉,然后对有些失态的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清流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清流摇头否定。
她取出那条黑珍珠项链,眉眼带笑:“送你的礼物。”
说完不管他会不会拒绝,便走到他身后,撩过他的头发,戴在他白净的脖子上,手指有意无意的触碰,然后抱着他,摸着他的脖子摩挲,轻声的说:“不可以不戴。要一辈子戴着。”
清流心有些痒痒的,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柔顺的靠着她,眸里闪过纠结和不舍:“主子,你待我这般好做什么?”
他像是一个执着一个问题很久的孩子,头脑里想过太多的答案,却不敢真正的去问答案的主人。
他怕的太多了,怕得知了便真的无法抽身了,怕渐渐迷失在她的温柔之中,更怕自己陪伴不了她的一生。
他不怕死,却怕她又要像初见一般看的太淡孤寂太多。
说完又觉得后悔了。
简竹在身后轻笑,却越发抱得紧了,“忍不住想对你更好。”
说完,蹭着他的头,热气扑洒在他的脸上,目光带着期盼:“清流,你愿,做我的郎君么?”
黑珍珠在流动,暗色的光泽却比之前更加光亮。
清流觉得心不再虚弱的跳动了,心快速的在跳动,一蹦一蹦的在等待的空间里,带着激情的喜悦。
他的脸上有了生机,像是本该枯萎奄奄一息的花,在温暖的春天的到来时,回到了原来最美丽最生动的时光。
风在舞,叶子在随着风舞,划下的弧度像是割开了这段单恋的独角戏。
“我的生命像是突然增长了。这或许是我的错觉。”
“我怕自己陪不了你的余生。”
“傻瓜。”简竹目光一柔,见到清流说出后表情变得轻松的模样,轻笑:“清流,我的余生一定会有你。”
“你也不会这么早的死。我还要和你成亲,看清流穿红衣时最美的样子。”
(十三)
宫里来的马车,已经来了。
简竹亲了他一下,便上车,撩起帘子,对他说:“你进去吧。若实在不敢相信,便去请郎中探一探脉。”
清流呆呆的点头,见简竹笑得越发开心的离开后,一摸心脏,它……居然还在剧烈的跳动。
他不需要请什么郎中,自己便搭上脉搏,他不用死了,他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一直陪伴她了?
想着想着,身子直直的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狼狈的哭泣起来。
真好。
活着真好。
简竹……我可以和你成亲了。
真好。
鬼神在珠子里悠哉悠哉的晃动,吸收着周围的怨灵,在意识的脑海里与主人对话:“主人,他疯疯癫癫的哭了。
简竹淡淡的说:“注意你的用词。”
“……主人,您夫郎我见犹怜的哭了。”
“恩。”
简竹切断它的话,手指上看不见的细线在扯动,她喊了一声:“停。”
马车听了下来。
车夫的话随之而来:“简小姐,有人拦车。”
“恩,让他上来。”简竹说道。
果然是凤凌。
穿着张扬的一身红衣。
他一脸疲惫的说:“简竹,我要去宫里。”
她懒懒的靠着,说:“恩。”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好像有股力量拉着我不能动弹。”
他都使出自己的妖力来破解,都破解不了。
还以为是那法师限制住了他。后来又被他否决掉,那法师现在都他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施法束缚他?
他倒是想过可能是简竹,毕竟他除了见过她之外,没与任何人接触。
……可是,简竹这一凡人,怎么可能制的住妖呢?
简竹见他表情疑惑不解,还有更深的警惕,轻声说道:“别想了。不是要进宫吗?怎么,你就用你这张脸去?”
凤凌嗤笑,“怎么,不可以吗?我要让她睁大眼看着她是怎么死在我的手下的。”
简竹拿出一人皮面具递给他,见他不拿,挑眉讽刺:“你就用你这张通缉犯的脸去,那我可不敢带你进去。”
凤凌哼哼的接过,倒是戴了上去。
(十四)
进了宫里,凤凌一下子便跳了下去,简竹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若是这般莽撞,我也很难做。跟着我走。”
她下来后,叫那些公公奴才们都离开,这里只剩下她和凤凌二人。
他一愣,跟在她身后,听她悄悄的讲:“这次带你正大光明的进宫。熟悉熟悉线路。怎么,你想大白天的实施你的刺杀行动?”
“你别忘了,你是我带来的人,出了事,我不得连坐?恩?”简竹虽然说连坐,却丝毫看不出害怕。
“……对不起。是我莽撞了。”凤凌冷静下来,垂下头,闷闷的说。
“恩。”
本来是要带他直接去太子宫的。
倒没想到女皇旁边的李公公来找她说,女皇找她。
简竹看了凤凌一眼:“你在宫门前等我一会儿。”
“放心。”凤凌点头。
……
简竹推开门进去,顺便关上了门,看到女皇要行礼,女皇赶紧的说一声免礼后,拉着她坐着,轻轻的拍着她的手。
“阿娘想死你了。你好久都没来宫里了。”
简竹捏了捏她的手,然后轻声的说:“阿娘,我也想你。”
“你父君也想你。你就这么的抛弃我们,自己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去,让我累死。”女皇装模作样的要恼怒,却又一下子笑开,捏了捏简竹的脸蛋。
“你说说你,不好好的做个太子,非要做得像个无欲无求的世外仙人,我老了,还得靠你治理天下呢。你倒好。真是气死我了。”
简竹淡淡的笑看母皇耍宝,对她说:“那个棋子也可以废了。”
母皇听后,点头,对古荣月闪过厌恶:“本来就该废了,对你没大没小的。要不是你觉得适合当个棋子,阿娘我早就废了她。”
简竹捧起一杯茶,笑,“阿娘,您的天下您自己好生管着。我可是要带着我夫郎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去的。”
“……啧,现在才到手?”母皇鄙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想当年,你父君那么难搞的男子,我一下子就搞定了。等你的喜酒居然等到我这么老的时候。你真是太弱了。”
母皇不禁得意起来。
头一次被说太弱的简竹有些忍俊不禁:“那我去跟父君说说?”
母皇咳嗽几声,“闲云野鹤也就算了,你还想过世外桃源的日子?我很生气。”
简竹一下子笑开,捏了捏母皇的手:“别气。我可不是母皇,爱父君可以为他打下一个江山,护他一生和平。”
她一本正经的说:“至于废了古荣月之后,定谁为太子的事情,我觉得小五不错。”
“古荣月这颗棋子帮我找到了更好的合适人选,小五稳重,有才有谋心系天下,上场杀敌不怕牺牲,甚至凯旋归来。”
母皇严肃的思考,点头:“确实。”
她看着眼前淡然坐着的女儿,通身气派又岂是他人能比,哪怕是被她看好的小五怕是也比不上她一分一毫。
“阿娘我还是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和你父君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因为你出生没多久就被带上山没好好爱你的愧疚,我只是觉得,你是那个更适合这个位子的人。”
简竹看母皇的表情有些失落,不禁抱住她,“阿娘,我不喜欢被拘束。我只喜欢和我爱的人一起慢慢的走过一辈子。”
“阿娘,你会理解的,是吗?”简竹抿着唇笑了。
“恩。”母皇也抱住她,拍拍她的背,轻声叹息,罢了,就这样吧。
只要我的女儿喜欢便好。
(十五)
简竹出了门,没看到凤凌的影子,目光一沉。
果然,不该信他。
这小妖果然要给他施法。
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太子宫处有耀眼的光在闪烁,带着凌厉的气势,所到之处,皆是惊惧害怕的尖叫和花草盆破碎的声音。
简竹飞快的用轻功飞过去,轻点地面,落到地上,看到古荣月站在一旁狰狞的看着已经露出真脸的凤凌。
凤凌和那法师打的不可开交,身上已是有了伤口,血液从裸露的可怕的伤口处嘀嗒嘀嗒到地上,一身红衣早已被弄得斑驳。
简竹飞快的一甩手,强大的力量挡住那法师带来的法术,两者相碰,轰鸣一声,简竹的力量盖过法师的力量,直接加倍的反弹到那法师身上,她被一口吐出老血,然后一命呜呼,魂飞魄散。
接住被气流震飞的凤凌,他也在吐血,如果那一击打中他,他便要进入沉睡了。
“简竹,你又救了我一命。”他边说边吐血,血液喷洒在简竹的衣服上,简竹倒是没有嫌弃的丢下他。
她给他慢慢的输入精力,见他有些疲惫的想要闭起眼,便说:“你不能睡,你不是说要杀死古荣月替你爹报仇吗?怎么?仇还没报,自己就要睡着了?”
“等你修炼成人了,古荣月早就死了。”
凤凌看了她一眼,里面是很深很深的对她的不舍和爱恋,怨恨的看着要逃跑的古荣月:“好……我不睡。我要亲手弄死她。”
简竹见古荣月要逃跑,目光暗沉,她便像只被无形的线扯住的野狗,一路拖到她一米远,动弹不得,恐惧在那小眼睛里扩大。
难道,简竹也是妖?!
简竹扶正凤凌,源源不断的给他输精力,可是他却越来越虚弱,就像一只漏斗,进去了,便漏光了所有。
他扯唇:“简竹,不用输了。我的妖力不完全,吸收不进去,你这样输只会白白浪费你的能量。”
“没想到,你还真是,强。”
简竹收回手,捡起他落在地上的刀,递给他,然后扶起他。
他虚弱的软软的靠在她肩上,简竹揽着他的腰,不费力的抱起他,慢慢走近古荣月。
一步两步三步……就像是在后花园里悠闲的散步,在古荣月眼里就像魔鬼的步伐,渐渐逼近她。
她想跑,却动弹不得。不由的呜呜呜的呜咽出声。
简竹被她的哭死扰烦,淡淡的说:“看来,舌头不想要了。”
古荣月听后,瞬间紧闭嘴巴,嘴里咬出血,不停的求饶说:“大仙,求求你,放过我吧!”
简竹淡淡的看着她,眼神一刮她喋喋不休的嘴,带着不悦,舌头在古荣月自己嘴里断了。
她吐了出来,痛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却不敢呜咽呜咽出声。
简竹抱着怀里强撑着的凤凌,低头垂眸,声音低沉地对他说:“拿起你手里的刀。往她心脏插。”
凤凌手没有力气,却硬是将刀柄握的牢牢的。
看着眼前古荣月面目可憎的脸,不禁扯唇笑了,一刀插进她的胸口,心脏弱弱的跳动,渐渐她连痛苦都感受不到,笔直的倒了下去。
凤凌喃喃的说:“真好。”
抬头正好对上简竹的眼眸,看着她眼里的自己,他在笑。
“真好。简竹,能在你怀里死,真好。”
凤凌眯眼笑了起来,脸色更加苍白,唇毫无血色:“简竹,我穿红衣好看吗?和清流比。可不可以骗骗我?”
他等了她许久,见她还是没有说话,然后悲凉的笑了:“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我祝你们幸福。真的。”
“真是羡慕清流啊,可以得到你的喜爱。”
凤凌这个狂傲了百年的莲花精,第一次为一个人哭。
哪怕爹爹死的时候,他也不过是觉得难过,可是,现在,他发现原来更难过的事是可以让人流眼泪的。
“凤凌,谢谢你的喜欢。”简竹笑了,带着虔诚的亲吻他的额头,“睡一觉吧。晚安。”
这天是亮的,天空是湛蓝色的,阳光是和煦的,白天停留在他闭眼前的时刻,以后,他的世界里,便只有黑暗了。
“恩,好。我困了……姐姐。”凤凌含着泪,睁大眼,眼里的泪光在眼里汇聚很久,他想一直一直看着她。想要把她刻到骨子里,想要反复念着的名字融入血液里。
最后……
凤凌慢慢的闭上眼,泪像一条河,渐渐的顺着眼角,没入发间,渐渐的消失。
简竹抱紧他冰冷的身子,他在一瞬间身体化成一片片带着光的莲花瓣,妖艳的红色,随着风走了,留在她掌心的只有一粒红色的种子。
风起花落,所过之处,像是装载走了记忆,消除了所有关于凤凌的记忆。
这个世界上,
再也没有一个人……记住他。
无人发现简竹身边起的是保护罩。
她一甩手,冥火在跳跃,甩到古荣月的身上,侵蚀她的灵魂和肉体,灰飞烟灭,下辈子投胎都不可能。
她将小小的种子放进掌心,凤凌说过只要放进莲花池,便可以继续修炼重生。
抬步离去。
……
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一片狼藉却让宫里的人不解。
太子殿下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女皇为了圆这件事情演了好一出戏。
女皇说:“太子失心疯犯了,叫来法师居然诅咒我。真是好大的胆子。从今天起,古荣月不再是太子,封古奇为太子。”
“古荣月已经被孤关进天牢。不日便斩。”
至于古荣月是不是真的关进天牢被斩,官员是不知道的,天牢岂是人人都能去的?
“可是……女皇,此事是不是有人在诬陷太子殿下的?请女皇三思而后行啊。”这一帮官员是古荣月一队的,这下完了,太子完了,那他们不都得完蛋!
女皇拍拍手,便有人呈上一物品来,正是扎小人,她冷漠的讽刺一笑:“这就是从古荣月那里搜出来的。”
那些人还想张口解释什么。
女皇便怒道:“够了,闭嘴。怎么,你们不信?”
一群官员心惊胆战的跪下,齐声喊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选个良辰吉日举行太子登基大典。”
女皇看着底下一群官员,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嘴长着就破事多。
(十六)
世界仿佛在一片红海里翻滚,十里红妆迎娶,浩浩荡荡的成亲队伍走遍一条街,奏乐声响的欢快,一路走一路撒花。
热闹的白天,空气里都带着甜蜜的味道,母皇和父君坐在高堂,欣慰的着看简竹,喜笑颜开。
烟花在夜色的天空绚烂,清流被送进洞房,她也喝了一些酒,脸色有些微红,走在要回房的走廊上,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下子撞到她的腿上。
简竹稳住身形,见他低着头带着哭腔的说对不起,她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哪里撞疼了吗?我没关系的。快去找你的父母吧,他们会担心你的。”
那个孩子抬头,圆圆的小脑袋,黑亮的眼睛,眼眶带着红,哽咽的说:“我不疼。你真好。”
“姐姐,我很喜欢你。”说完,他便笑开了,眼角带泪,却笑得明艳。“姐姐,再见。”
他对她摇摇手,就很快的跑掉了。
冷风吹过她,吹过那一方莲花池,那里莲花纯白的耀眼,黑白相称,在风里摇摆。
简竹看向身后早已没有那个孩子的身影,目光淡淡的撇过莲花池,便移开了目光,向前走去。
那里的红莲,不见了。
凤凌,他也不见了。
……
推开门,看清流有些拘谨的捏着自己的手,坐的笔直笔直,简竹眸光一柔,轻轻的挑起他头上的喜帕。
素来清雅淡尘的容颜,被细细勾画,眼角细长,带着媚意,如墨般黑的纯澈的眼里满满都是她。
他微微抿着唇,对她露骨的眼神,无处逃避,红唇潋滟,微启小口,想要说话。
简竹眸光暗下来,透着丝丝危险,动手轻柔摘掉他头发的头饰,一头青丝柔柔的飘下来,声音有些低哑:“戴着重了对脖子不好。”
“恩。”
简竹慢慢的推倒他,亲吻他的红唇,细细勾勒他的唇形,一手揽着他的细腰,一手轻挑开他衣服带子。
清流被吻的透不过气来,用手微微抵住她,趁她离开,起起伏伏的吸气,有些埋怨的张口:“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简竹听到后,色气满满的挑起眉:“你这样让我很难把持住。”
凌乱的喜服在一番折腾之中,渐渐的开了口,白玉的肌肤在灯光下散着荧荧的光芒,他脸色红透,埋怨的语气就像撒娇一般,任君采颉,眼角带着些沁出的泪珠,可怜兮兮的。
清流看着自己快要被脱光的衣服,再看看简竹依旧完好的衣服,“不公平。你都没脱。”
简竹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衣带上,诱哄道:“那清流你帮我脱?恩?”
清流微微挑眉,一下子反攻,上下其手,等解开到只剩下肚兜,他便停下了,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更加的拘谨起来。
简竹微微叹气,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不逗你了这么害羞。接下来我来。”
她吻着他的眼角,舔掉他未干的眼泪,渐渐的往下,亲着他的唇瓣,本以为他还会害羞的闪躲,没想到主动搂着她的脖子,主动回吻。
简竹愣了一下,接着更加激烈的回吻,眯眼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凑近他滚动的喉结,吻着吻着便用牙齿轻轻撕咬,像是一只小兽用牙齿来逗他。
他恩的一声,渐渐的想要叫出来,又忍住没有叫出来。
脸色更加红,他怎么会发出这么羞人的声音。
“别忍着。”简竹的手渐渐伸进他的衣服里,游走在他光滑的后背,他战栗了一下,简竹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有意无意在点火。
他有些难耐,莫名的有些空虚直直往下,热血却感觉往头上流,感觉热的像是被火烤。
他唔唔的叫了起来,起初像是小猫弱弱的声音,接着叫了出来,又闭嘴,还是有些声音从嘴里逸出,双手飞快的捂住自己的嘴,羞看简竹戏虐的眼神。
她亲吻他的手,“都说别忍着。不乖恩?”声音带着动情,透着危险,目光看向他的大动作使本就像遮羞布一样的衣服在胸前散散的有遮没遮的,透着欲语还休的魅惑。
她低头用嘴慢慢扯开他的衣服,热气扑洒在他的皮肤上,他便更加焦热难耐,不禁扭了扭身子。
“不乖,就得有惩罚。”简竹动情的笑,眉眼带着痞气的恶劣,手更像个火球,他像是浑身被点着了,汗珠顺着弧度歪歪斜斜的流下。
清流拥住她的腰,摸到她背后系着的肚兜绳,不禁眯眼笑,然后迅速的解开,见它要落不落的,又生气的咬上她的肩,轻咬了一会儿,又觉得她会疼,便又心疼的舔了舔,吹了吹。
“疼吗?”清流关心的问,汗珠在他鼻翼上要滑落,目光带着情欲羞涩和关心。
简竹愣了一下,抬起头,便笑开了。亲吻他挺翘的鼻翼,喑哑的带着笑意说:“我不疼。”
然后便拉过一床被子,盖在他和自己身上,气流熄灭火焰亮起的烛火。
一切黑暗下来,耳朵便显得更加敏感,他能听到简竹粗重的喘息声,而她能听到两人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她扯开自己的肚兜裤子,伸出手扔向床外,冷气丝丝透进来,他有些缩了缩身子,简竹抱住他,这比手带来的火花更加灼热,像是在摩擦下去便要熊熊燃烧起来。
简竹突然停了下来,听到清流粗重的喘息声,身子起伏:“清流,待会别忍着。”简竹亲了亲他的唇瓣。
在一声嘶哑的尖叫后,清流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会这么痛?”
“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
清流默默一愣,有些小心翼翼的说:“我还以为你这么熟练……”
简竹抱住他,浅浅的笑了:“这个婚礼,我从很久很久之前便准备好了,一直一直在等人同意。”
她眸光柔柔的看着黑暗之中他的脸,凑近去,吻他的眼角,果然他的眼角又有眼泪了。“夫郎。”
“恩,妻主。”清流哽咽的抱住她。
谢谢你,我的妻主。
谢谢你一直一直的喜欢我。
清流我,也好喜欢喜欢简竹。
(十七)
“喂。小妖。你到底在寻找什么?”玫瑰花精跟在莲花精身后,看着眼前走走晃晃四处寻找的小妖精。
“在寻找一个人。但我不知道她是谁了。”凤凌说着便蹲下来,抱紧自己,喃喃的说。
妖力的不完整,使他失忆忘记了所有。偶尔想起来,却总是不知道那人的模样。
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可是他的心里又像有着什么,找不到,她到底是谁啊?!
“恩,毕竟你就像个小孩一样,永远没长大。”
“你若是不嫌弃,便当我弟弟好了。”
耳边总是响起这些话,到底是谁说的啊?!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想不起来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喂。你个还在修炼的莲花精,小屁孩一样的,涉世未深,怎么可能在人世间有孽缘呢?还说找一个人,你在骗我是吧?”玫瑰花讽刺的笑他。
凤凌看着自己果然是个孩子的样子,不禁跑的更快了,远远的躲掉身后的妖精,躲进那片晚上看上去很诡秘的森林。
他似乎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家。
他好像一直在流浪中度过。
他好像曾经有个人带他回家。
可是,他不记得了。
凤凌看到眼前一片幽深的湖泊,跳了下去,悲凉的笑,心里默念:“好啊,姐姐,我当你弟弟。”
从此,这个寸草不生的湖泊上,朵朵红莲张扬着自己的瑰丽,所有人想要一探究竟,却进不了这个湖泊半米。一进便心痛。
有人便传言,这个森林里有妖怪。
渐渐的越来越多人信了有妖怪。
这个森林,变得更加诡秘更加悬疑更加害怕。
红莲妖精坐在树上,抬头望着湛蓝的天,阳光明媚,伸出手接住阳光,白皙的透明。
“真好。这里阳光真的好温暖。”
“姐姐,你那呢?”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他闭着眼挑起嘴角,安静的就像是在沉睡的睡美人,平和安宁,唯美的像一幅画。
微微侧头,眼角流下了泪,在阳光下闪烁五彩的光,滴入到湖泊里,圈圈波纹,荡起涟漪。
呢喃的对自己说:“我困了。”
果然耳边又出现了那人的声音:“睡一觉吧。晚安。”
【完】
抬步走近,弯腰,抱起地上的人,走出。
风在耳边吹过,简竹身形如燕,带着人飞,丝毫不费力。
“死在不认识的人手里,总比死在仇人手里好。”她轻笑,伸手摸了嘴角,低头看手指鲜血,轻舔。
另一只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用最后的精力凝聚力量,她在赌,面前的女人与她不认识,她也不知道这人武功的高低,但能逼她现形,也绝不会低到哪去。
不知这人对她什么目的。她是绝对不能死在这的!
灰尘四起,女子侧脸贴着地面,灰头土脸的。
空气中飘荡着新鲜血液的味道,有着浅淡的莲花香。
简竹目光一凝,垂眸不知思考着什么。
她迈步走出,往僻静地方走去,月光清冷,影子倒更淡了。
越到深处,野草丛生,连脚下的石子路都没有了,只有泥泞的粘土,昨夜下的雨还没有干。
简竹站在荒废已久的老屋前,嗅到极淡的血腥味,推门,进入,点火。熟悉的很。
简竹渐渐走近,女子袖子里的光球在变大,默念着简竹的步伐。准备发动攻击。
简竹在离她一尺远停止了,淡淡的看着她倒下去。
却在她周围消失。好似有股看不见的隔绝墙。
女子面露不甘痛苦,漂亮的脸型渐渐狰狞,明眸闪过狠厉和果断。
她站起身来,淡淡的说:“我先走了。”
说完不顾身后女子喊叫:“诶!简竹,你去哪?”
简竹面色平静,感受风中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被主人小心翼翼的敛了下去。
她淡淡的开口:“需要我逼你出来?”说完,手微微抬起,隐形的气流迅速的向一处逼近。
“噗!”女子现出身形,婀娜窈窕,阴柔的五官,一双明眸尤其动人,血液顺着红艳的唇流下,喷出的血液星星点点的撒向简竹。
“出来。”清冷的说。
安静的只有风卷动树叶的声音,她的声音渐渐消散。寂静的悄无声息。
(一)
她眉眼冷淡,精致的五官清冷沉静,独坐远离这灯红酒绿繁华地带,目光幽静的看着。
朴素青衣,姿态慵懒,似竹清高,似莲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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