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双重人格,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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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一抖,面色苍白,黑暗的瞳孔闪过挣扎,好似两人交战,夸张的咧嘴,闪过更深的趣味,然后抬头,似笑非笑:“你看,他多在意你。在做挣扎呢。想要出来。”

    向彤有些悲凉的笑,还是那么妖娆自信:“呵,单纯的他不会放下我不管的。”

    彦冰捏着她光洁的下巴:“啧,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你只不过是他选中的可怜家伙。”

    (三)

    向彤不恼,淡淡的撇了一眼依旧往身上淋的冷水,移开目光,看着他,戏谑的笑:“那又怎么样,我乐意。如果不是他选中我,我还会在那风尘地方苟延残喘。”

    是的,所以她喜欢有着干净笑容的那个他,那个单纯如稚子一般的他。

    那个真正的他。

    眼前的这个,她眼底闪过危险的流光,不过只是个披着他皮囊的恶魔。

    她不会真正伤了他,所以他才有恃无恐的将脖子放在她手下。

    而他,也不怕她会动手。她不是喜欢这副皮囊吗?不是想让她喜欢的人回来吗?如果杀了他,那个人可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哦。

    彦冰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冷的唇发紫,却笑得倔强又妖娆的向彤,伸手关掉开关:“真是个白痴。”

    然后优雅的起身,抖抖紧紧粘在身上的衬衣,缓步移到门前:“背地里的小动作不要太多。”

    只是警告一下她,也不关心她会不会听进去。

    小蝼蚁罢了,还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向彤淡淡的说:“恶魔。”

    彦冰离开的脚步一顿,嘴角恶意的上扬,眼里危险流光一闪而过,然后缓步离开。

    呵,恶魔?真是,好久没听到了。

    向彤虚软的背靠着墙,疲惫的闭眼,墙壁地板冰凉的浸透她的身,身体发抖。

    休息了会,动了动手指,恢复了点力气,睁眼,手扶着墙艰难的爬起来,扶着墙壁慢慢的出门。

    (四)

    向彤直起腰,张开五指插入发间,将前额碎发拢至脑后,邪肆眼角瞥见那人清冷站立在窗前。

    阳光甚好,洒在他湿透白衬衫上,紧密粘合在他精瘦的身躯,水珠悬挂在衣角,欲落不落,在阳光下荡漾成五彩。

    大敞的窗户被吹得吱吱作响,他伸手张开五指贴在冰冷的窗面,苍白骨感的指尖无意识的滑动,轻敲着玻面,声音在心底回荡。

    向彤轻笑,眉目冰冷:“恶魔,进去洗洗。”

    彦冰目光盯着窗外,又流恋到自己苍白的手,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

    瞧,这双手多美。上面凸起的青筋多么漂亮,视线微微一转,触及到桌上放着的水果刀,眯起眼,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滋味。

    他侧头,金黄的发丝粘在他俊美妖艳的脸庞,晃动的弧线,将他纤细的脖颈暴露在阳光下,清楚的看见,里面的血管。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后勾唇:“关心谁呢?”

    向彤靠着冰冷的墙壁,给皮肤带来阵阵战栗,身上湿透的衣服将她完美的曲线暴露,细碎的刘海粘合在一起。

    邪魅诱人的凤眼带着朦胧的大雾,眼角微微上挑,唇色发紫,笑容病态孤傲:“你说呢?”

    彦冰不再看她,转过头去,淡淡的说:“我不去,你能拿我怎样?”

    向彤不恼,面色冷下来,向着门口走去。

    彦冰听到声响没有回头,失神的看着窗外大好的阳光。眯眼,伸手张开挡在自己的眼前。

    向彤回到自己房间,匆匆的洗暖自己的身体,然后,坐在沙发上。

    低头,呵,他感冒与她有关吗?!

    想了一会便抬头,不耐的下楼走出大门。

    总是以他的身体来当做她的把柄!以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来让她妥协吗?!

    可恶!如果不是为了那孩子回来有个好的身体,她死都不会去关心这个恶魔!

    (五)

    彦冰看到阳光下,女人单薄的身影,柔软的黑长发不羁的胡乱绑在一起。

    脚步迈开的很大,精致妖娆的脸上苍白无色,本乌紫的唇瓣被红色的唇膏覆盖,勾起的嘴角完美又勾人。

    彦冰双眸轻眯,危险的流光一闪而过,嗤笑,明明那么狼狈不堪还要精心打扮,见谁去?

    他的目光又转向那安静躺着的水果刀,脚步轻移。

    伸手,碰到冰冷的刀刃,身体小幅度的颤抖,面上夸张咧开的笑容阴冷黑暗。

    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看着手,全身阴暗气息,恩?那里面的味道肯定美味极了

    动作优雅的拿起,缓缓的朝手背割去,在他漂亮的瞳孔里犹如慢镜头播放。

    利刃割破皮肤的声音,以及,红色耀眼的血喷洒覆盖在皮肤上,他的双眸满足的眯起。

    享受的轻叹,放在唇边吮吸,碎发遮住阴暗的眼睛,独留那夸张的笑容。

    在阳光下,尘埃飞起,一切变得阴暗可怕,以及怪异的血液沸腾。

    (六)

    向彤站在年轻男子面前,他翩翩儒雅宛若旧时代贵公子,英俊面容嘴角轻扬,如一股清流柔和。

    喜爱穿的白衬衫,领口处整齐敞开,他不喜欢扣扣子。

    白皙精致的锁骨,白净利落的短发,额前碎发被他轻轻的抚开,又顽皮的落下,几次来回,也就不再管它。

    他朝向彤笑了笑:“他又怎么了?”

    “给我感冒药!”向彤想到那人,皱眉,语气不耐的说。

    后又想起自己不该对他发脾气,她调整自己的思绪,坐到沙发上,抬头看他:“对不起,我刚刚语气有点冲。”

    白子熙目光温柔,笑容优雅:“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伸手拿出橱窗里的药,却拿了两瓶出来。“他的药也快没了吧。”

    白子熙有些苦恼的扶额:“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可以吗?”

    他琉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表情有些腼腆,后又垂眸,语气低落:“算了。也许药吃吃他就好了。”

    向彤平静的看着他,后扯唇,淡淡开口:“好。”

    白子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阵安静。

    向彤的心里突然有些慌,目光向着大门看去,沉静的双眸如荡起不平静的波澜。

    她转回来说:“有止血的最好不留疤的吗?”

    “有。”白子熙了然的走到一旁,拿出,连同手里的药一同递给她。

    向彤迅速的拿走,迅速的朝大门跑了出去。

    白子熙目光沉静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上扬的嘴角缓缓的下拉,明明冷然,却又平白添着疏离的贵气。

    那个像弟弟一样倔强惹人疼的孩子,最终成另外一个人了吗?

    他轻轻的笑了,看着底下排列整齐的药瓶,伸手摩挲,他真庆幸自己是学医的。

    (七)

    “恩?回来了?”彦冰看这女人急匆匆的跑回来,白皙的脸染上嫣红,热气腾腾,如鲜嫩的蜜桃。

    一双眼睛晶亮如水,唯独太冷静太平静。

    彦冰皱眉看手,血液流的汹涌,他低头吮吸,露出苍白的脖颈,金色的头发慵懒的被他绑上去,留下碎发遮住眼睛。

    “闹够没有?”向彤捏着手里的药,关节有些发白。

    彦冰抬头红唇如血,夸张的咧唇轻笑:“闹?我没有闹。”

    他的意识有些不清醒,眼神朦朦胧胧,还死撑着与她对峙。

    向彤渐渐逼近他,他后退一步,一时绊倒身后椅子,踉跄了一下,迷糊的往前倒去,正好倒在向彤身上。

    向彤跌坐在地上,看着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在看地毯上,他手还在不停流着的血。

    眼里闪过无奈和冷意,将他扶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向他房间走去。

    向彤看着床上的他在梦里睡得不踏实,眉头紧皱,蜷缩着身子,侧过来的身子又差点压倒包扎好的伤口。

    向彤护着他受伤的手移开,他额头的冷汗细密,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她有些心慌,伸手触碰,发烧了?

    急忙奔向洗手间,将毛巾浸湿,给他敷额头上,低头就看见本该睡着的人,眼睛锐利带点朦胧。

    他直起身子,一手撑起虚弱的身子,将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扔在地上,嘶哑出声:“呵。”

    他粗喘气,热气烧的他脑子发胀,看着向彤将毛巾拾起,又走向洗手间,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

    彦冰将手贴进自己的心脏:呵,懦弱的你想要出来,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了她?

    向彤出来,看到彦冰垂眸神游,开口:“去医院!”

    他猛地抬头,语气恶劣:“不去!死都不去!你可以滚了。”

    向彤抬起下巴,红唇勾起,缓缓带着优雅走过来,上床,一腿压住他要抬起踢她的腿,一手摁住他奋力抵抗的手。

    脸缓缓凑近,双眸闪烁着迷幻的色彩,咧嘴凑近他的耳边,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他的热量似乎更高了,全身粉色。

    “对付不乖的小野猫,我只能采取不当的行动了,你说是不是?”向彤满意的看着他面露凶狠。

    伸手悠悠的伸向桌旁的绳子,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听话。绑也要把他绑到医院去!

    彦冰眼里闪过一丝精明,低头又抬起,脸上带着迷糊又委屈,声音也变化了:“小彤,我不要去医院。”

    向彤把玩绳子的手一顿,低头看向他,一愣。那个稚子般纯真的他,回来了?

    (八)

    他趁这一秒停顿,一脚将她踹下,幸好她反应的快,稳住了身形。

    皱眉看着他往旁边移,脸上还挂着无辜的表情,双眸水润有点湿意,倒让她看见了一份得意。

    她奋力的跃起,整个身子死死地压在彦冰身上,手脚麻利的将绳子缠绕。

    “小彤?你弄的我好痛。”彦冰皱眉。

    “闭嘴。”她道。

    本想朝他吼,可他顶着那个人的模样,做着无辜的表情,她竟不忍心。

    明明知道这个该死的恶魔装出来的,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是不舍得?

    她想自己只是单相思,有点累了。

    向彤没有从他身上起来,头紧紧的埋在彦冰的脖子里,彦冰眼里闪过冷意,“滚开。”

    向彤不在乎他的冷言冷语,肩膀有些微微颤动,呼吸一浅一浅的,纤长的睫毛眨动,在他脖子上带来痒意。

    彦冰无奈被绑成粽子样,不能动手。他开口,要脱口而出的“滚”字,被脖颈处传来的凉意淹没。

    向彤哭的无声无息,埋在他滚烫的身体上,才能感到暖意。心冷了,连身体都是冷的。

    她从他脖颈探出头来,看向他的眼睛,呢喃的开口:“恶魔,你可不可以再做一次刚刚的表情?”

    彦冰看到她的眼泪又流下,她现在的样子那么的狼狈。

    尽管他对她冷言相向,还是折磨她,她都没有哭过。

    他还以为她不会哭。可是,现在,她哭了,哭的就像个孩子,没了家的孩子。

    彦冰压下心中的思绪,淡淡的开口:“为什么?”

    向彤伸手抹了自己的眼泪,可还是要流,似乎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尽。

    明明一点都不想在这恶魔面前狼狈的。

    她索性不再去擦。浅浅的回了一句,带着哭腔:“我只想和……我心里的执念做个了断。”

    彦冰嗤笑一声,目光冰冷:“不可能。我不是他的替代品。”说完便只是看着她,许是看她那红彤彤的眼厌烦了,便半眯着眼,似睡非睡。

    向彤一下子愣住了,抹掉自己眼角的泪,看着细白手指上的泪水,倒是笑开了,半垂着眸至上而下的讽刺看他:“你不会真以为我哭了吧?”

    没等他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下去,张狂的笑道:“不过是演着玩。”

    彦冰眉毛一挑,慵懒的说:“上一秒的了断呢?也是演着玩?”

    向彤俯下身,柔情的笑,轻轻的在他耳边呢喃,不知是说给哪个他听:“早就了断了。你在我心里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现在,你该开心了。”

    彦冰移开头,看着被绑成粽子的手,声音的嘶哑说:“我要睡觉。”

    向彤目光深沉的看着他,“需要陪睡?恩?”

    彦冰狠狠的转过头来,瞪着她:“你别把以前那副骚贱勾引男人的手段拿出来!”

    他命令道:“给我盖上被子。我冷。”

    向彤不怒反笑,见他发烧发的脑子浑噩,安分疲惫的想睡觉的模样,便真的听话的给他盖上被子。

    然后自己也便钻了进去,他喊冷,身体温度高到却像是火炉,向彤从他后背抱住他,在他耳边说着话,带着满满娱乐的恶意:“好啊,不去医院,那就死死掉算了。”

    彦冰微微眯起眼,感受身后传来的柔软,双手被绑住的难受,却没有开口命令她解开,声音带着莫名其妙的愉悦,:“如果死掉,你心尖上的人也要一起去死了。我也不亏。”

    向彤便咬住他的耳朵,一下轻一下重,声音倒是温和的像与他说悄悄话一般,带着娇气与任性:“好啊,现在他也可以死了。”

    “我也不喜欢他了。反正他那么想出来也不是为了我。”

    彦冰在她前面看不见的地方,勾起笑容。

    黑色的眸子闪过趣味和茫然与解脱,也不知是谁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他便闭上眼,不再去理身后的人,沉沉的睡去。

    向彤等前面安然入睡的呼吸声,起床,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拿出他放在被子里被绑的双手。

    拿在手里的药膏一挤出,便带着清凉的味道,解开又浸出血的绷带,使他双手解脱后,轻轻的涂抹在他的手上。

    低头专注的她没有看见本该沉睡的那人半磕着眼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闭上眼睛。

    她抬眸,看他安详的脸,轻声的说道:“我是认真的。认真的放弃你。你可以不用为难了,是不是很开心甩掉我?你要想办法赶紧出来,出来去找她。她快结婚了。”

    至于是不是被迫结婚,这便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九)

    清晨阳光最是明媚,向彤窝在彦冰的怀里,慵懒的像是猫,还抓住他的衣服蹭了蹭他胸口,感觉到那人在推开她,越发抱得紧,嘟囔着:“别动,我好困。”

    彦冰原本冰冷的眸子被搅得一春池水晃荡,看着她安安分分的在他怀里,感受她柔和的温度,没有醒来时无止境的剑弩拔张,抿着唇,便伸手在她背后,轻柔的揽住她。

    像哄孩子一样的又哄她去睡。

    向彤便真的放心睡去。

    彦冰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不过一夜的时间,怀里的女人天翻地覆的改变,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便又笑开。

    好啊,你想玩,我便奉陪到底。

    看着结了痂的手,目光微微闪烁,心里默念着,你的血真不好喝。

    一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忽略心里一处根深蒂固的柔软,那里喜悦盛开繁花,连平静的湖水也微微泛起涟漪。

    向彤,你不知道,其实我,才是最喜欢最喜欢你的人。

    彦冰本就是双重人格,第一人格是,那个懦弱的被困在里面的真身。

    第二人格,也便是他。

    而她心心念念想着的人,一直以为是那个笑起来很单纯的第一人格,却不知,在酒吧遇见她的人是第二人格的他,把她买下来,带她离开那个地方的人也是他。

    因为一眼便倾心,所以连笑都带着温柔与欢喜,忍不住想把温柔和单纯都给她。

    可是,为什么,连你,都认不出我?

    他便低低的嗤笑,不知是在嘲笑他自己,还是在悲这件事。

    更令他可笑的是,第一人格喜欢的是别的女人,这便意味着如果一直是真身占据身体,他便与别的女人成亲,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他爱的女人会孤独,他也会压抑到疯狂。

    轻舔红艳的唇瓣,眼露疯狂,霸道的占据主导,别的女人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孤独与他无关,只要向彤不难过,就好。

    他一直都是这么自私和霸道的人。

    目光柔柔的看向向彤熟睡中娇憨的睡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真好,是我主导身体。

    眸子闪过诡异的杀机,至于,第一人格,可以不用存在了。

    ……

    向彤醒后,悠悠然的睁眼看他,视线对上后,撑起身子,轻柔的揉捏着他酸痛的手臂,挑眉对他柔柔的笑了:“怎么样?还好吗?”

    彦冰看她自然的演技,凉薄的双眼倒映着这张脸的模样,“何必装。”

    向彤听到后,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花枝乱颤,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不一样的韵味,“我没有装,我想明白了。既然他不喜欢我,那我喜欢你好了。”

    定定的看着他,凑近他,冰冷纤长的手指划过那张完美精致的脸,“恶魔,接受我的喜欢吗?恩?”

    彦冰越看越觉得兴奋,咧起嘴,黑眸闪闪烁烁,一下子将她的头压在左边跳动的心脏处,向彤清晰的听到那阵阵的心跳声和从胸腔里穿出的闷笑声,带着笑意与疯狂:“好,我接受。”

    向彤闭着眼,放松下来,又想到白子熙说的话,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狠决,闭眼睁眼间神色被敛的一干二净,徒留带着笑意的柔柔笑容。

    (十)

    白子熙身着一席白大褂,医院里冰冷的消毒水的气息,带着刺鼻的死亡味道,他依旧温和如初,温文尔雅,笑得鬼畜无害,气质高贵如古时翩翩公子。

    他进门来一眼便看到向彤失神的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斜斜的靠着,阳光在那精致的脸上荡漾,连瞳孔都带着琥珀色的光芒。

    他轻笑,“你果然还是来了。”

    向彤转过头来,平淡的说:“恩。”

    白子熙坐在她对面,挑起唇角:“这个实验肯定很有趣。”

    向彤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你知道的,这不是实验。”突然她便一字一顿的慢慢吐出,“你这是杀人~”尾音上扬,像是被自己愉悦到娇笑一声。

    白子熙推了推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似笑非笑,姿势有些慵懒:“表面不是看不出来吗?”

    向彤看他伸出的手,素净的白,纤长的五指,根根如玉晶莹,这双手像是被上天受尽宠爱,或许这个人也是被上天吻过,完美的有些令人心惊。

    她便讽刺的反问,“呵,你觉得杀了一个人还能让他重生吗?”这未免太过荒唐。

    白子熙转移话题,双手交叉,慵懒的说:“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是选择谁?”

    向彤将身体彻底窝在沙发里,眯起眼睛,平静的说:“彦冰。”

    白子熙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倦,唇角扔挂着笑意:“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那我便挑明了,你是选择主人格还是副人格。”

    又接下去说了一句:“或许,我可以如你所愿。”

    向彤一下子便恼了,烦躁的说:“闭嘴,我说了,选择彦冰。”许是恼怒自己不平静的模样,看到白子熙冷然的眸子,有些疲倦的捏着自己的眉间,“白子熙,你就不能让他们融合为一体?”

    白子熙一下子笑开,轻轻浅浅的笑意在眼里晃荡,轻柔的吐出冰冷的两个字:“不能。”

    他垂眸伸出手,欣赏自己的手指,抬眸间,便是压抑的疯狂,“你知道这项实验多么重要吗?双重人格提取出一个来,然后提取基因,克隆一个一模一样的简直易如反掌。”

    “千千万万的人器官损坏了,只需要拿克隆人的器官去更替,完全吻合。就不会有出现手术失败的事情了。”白子熙轻描淡写的又继续说下去,“这样便可以活的很久很久了。”

    向彤没意料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这是在他的领域里最具有野心的一个实验,此时此刻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不一样的温度,“你变得冰冷,像你实验室里冰冷的机器。”

    白子熙却依旧笑着,“那该多谢你对我职业的赞美。”

    她不禁感觉后背冒起凉意,心里暗暗的警惕着,表面上却更加放松。

    “啧,白子熙啊白子熙,你可真是人面兽心。”向彤眯起眼调笑,上扬的眼角带着丝丝邪魅。

    白子熙却像是看到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或者,像是看到他手里最完美的一具形体,走近她,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眉眼弯弯,带着似孩童的稚气和像找到心爱玩具一般的喜欢,软着声音,“你和我是一样的,是吧。”

    向彤便挥开他的手,随意的擦在沙发皮上,抬眸看向他,带着不屑和明目张胆的嫌恶,“不一样。你挂着一张假笑的脸自以为做得是造福人类的事情,还不是为了其中的利益。你甚至比彦冰那个恶魔更可恶。”

    白子熙直起身来,像是没听到一样,浅浅的笑,自顾自的说“向彤,你和我是一样,你明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你还是把药给彦冰吃了。”

    她一下子弹起来,带着怒气,“你不是说那是压抑他变态阴暗心理的药吗?你骗我!”

    白子熙似是满足她瞪大眼睛一脸怒气的模样,“当然没有骗你。是压抑住了,只是让占据身体的那个副人格变得虚弱一点,以后手术的时候才能顺利。”

    “放心好了,肯定要留着他的存在。”白子熙便轻笑,“你要知道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安静睡着是一件更简单的事情。”

    说完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迈步离开。

    ……

    向彤抿唇,冷静的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面前冷掉的茶水,冷意有些使她冷静下来。

    她便不屑的勾唇,笑自己一想到恶魔会离开,居然不舍,可笑至极。

    不是早已决定好的事情吗?

    去除副人格还主人格,为什么自己没有以前那么果断。

    她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如果一个人是他却又不是他,那么,她还是毁掉好了,这样,真正的他就会回来了。

    向彤指尖泛白,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她说白子熙是杀人,那她便是助纣为虐。

    而且,和彦冰待的越久,她渐渐的感觉到第二人格越来越像是心里的执念。

    怎么会这样?

    眸子闪过一丝疑惑和深压下去的冷意,自己劝自己,说不定又是恶魔装出来的,不能动摇。

    起身离开,白色的医院,冰冷的白色瓷砖倒映她单薄的身影,人也越来越冷了,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彦冰会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像只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她的内心便是与平静相反的煎熬。

    这个世界最复杂的感情便是在你身边,我想杀了你,你明知道,却对我更好。

    向彤抬眸看天,刺眼的阳光迫使她半眯起眼睛,伸手微微挡住,干涩的眼泪都想流下,却流不出,“彦冰,怕是要掉入你的温柔乡了。”

    向彤一下子轻笑起来,阴影下,上弯的眼角带着漂亮的弧度。

    (十一)

    夜黑了,外面的风吹打着玻璃,天空黑沉沉的,向彤坐在自己房间窗前,撑着下巴,看窗外风舞树叶,

    她就像一片树上挂着的树叶,本该根深蒂固,却自愿断根断枝,跟着风跑。现在,她在等风来。

    屋内没有点灯,这偌大的黑暗的房间像是要彻底融入到黑暗里,连带着她一起被吞噬。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安安静静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坐在身后,眼睛适应的黑暗,把瞳孔变得更加幽深。

    向彤没有转头,问他,“现在几点了?”

    彦冰便答,“十二点了。”

    她便痴痴的笑,然后坐着转过身来,似怨非怨,似喜非喜,“那么现在的你是第一人格吗?”

    彦冰眼波微闪,回答她:“是。”

    向彤一下子打开台灯,声音在空挡的房间里格外的刺耳,彦冰半眯起眼睛,迅速的挑起温和的唇角,笑得有些腼腆,向彤装没有看见他一瞬间不自然的动作,看他脸色越发虚弱,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一边温柔的,担心的问道:“你怎么越发虚弱了?”然后又关上灯,朝他走去,攀上他的脖颈,凑近去亲吻他的脸。

    “彦冰,我不敢亲你的唇。”她轻声在他耳边呢喃,“因为对于你来说,我太脏了,我怕玷污你。”

    彦冰低头感受她的温度,“所以,你就拿第二人格当替代品?”

    向彤一下子笑开来,歪着头,状似天真的问,“替代品?”说着声音就冷下来,“他可不是替代品。他是我喜欢的恶魔。因为他接受我的爱。而你,太过单纯,让我都不舍得碰你一下。”

    说着,便拉着他,又亲热的抱紧他,“呐,听我讲悄悄话好吗?和你呆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五分钟,我都觉得特别愉快。”

    彦冰拉开她,语气刹那变得低落,“周子琪她真的结婚了?”

    向彤捂着唇,娇笑,“周子琪哦,你就那么喜欢她啊?反正你是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彦冰的眸里闪过更深的失望,还以为会刺激到她,变本加厉的说:“带我去找她,现在,立刻!”

    向彤安静下来,懒懒的吐出:“不可能!”

    “那我自己去找。”彦冰言语气愤,面部表情却像是看戏的人,然后便转身。

    “那我还是在白天的时候去玩玩她好了。”向彤双手抵着自己的脸,漫不经心的说。

    见他果然停下后,一下子跳到他后背上,“别去找她了。快一点,时间都被你浪费了好多,我有点生气。”

    她一下子娇笑一下子怒骂,又一下子柔情蜜意,“我和你讲啊,我啊,很喜欢很喜欢第二人格的彦冰呢。我都想和他在一起了,我都已经想好我和他的未来了,生个孩子,姓刘不姓彦。”

    他便定定的听着她讲,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背上,目光闪烁之间,连握着的拳头也已经摊开,柔软的摊开。

    “这样他就是另一个人了,而不是名字叫彦冰的你。孩子的名,我想和他一起取,他会让着我,哪怕我给男孩子取个娘气的名字,他肯定也会宠溺的包容我。”

    向彤脸贴在他背上,听着隔着皮肤传来的心跳声,呢喃的说:“或许一个孩子不够,我想给他生好多好多。”

    “可是我真的很讨厌你。只要你一天还存在,我就忍不住想看见你对我笑,我真是贱,你越是冷脸我就越是想独占你偶尔的温柔。”

    说着她便像是难以忍受一般的淌出眼泪,透过薄薄的衬衫,触碰他的皮肤。

    这个房间又安静下来,桌上的闹钟声滴滴答答的走个不停,静寂的房间里传着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咚咚咚的跳动着,像是一条细线牵扯着两个人的心脏。

    指针滴滴答答的走。

    彦冰张了张嘴,刚想发出声音来,闹钟的到点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压下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向彤一下子跳下来,随意拿起袖子擦干眼泪,然后走到桌前,背对着他拉开台灯,灯光又亮了,这个房间也亮了。

    他一下子又是第二人格的彦

    冰了,压下心里的思绪,恢复第二人格的样子,冷漠的说:“怎么,见了你的心上人了,就这么悲伤不敢面对我?”

    “你和他说了什么?”

    向彤转过身来,睫毛上犹挂着泪珠,朝他轻笑,“我说了我很喜欢你啊,恶魔。”

    歪了歪头,很开心的说,“我就不告诉你,我和他说什么了。反正你又不知道。怎么你在吃醋吗?”

    彦冰朝前,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大拇指轻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唇角勾起一抹笑,“恩,吃醋。”

    然后低头含住她的唇,不轻不重的撕咬,纤长的睫毛眨动,眸子深深的看着她,她愣住过后,勾住他的脖子,深情的回吻。

    在这个夜里,这个有风的夜里,短暂五分钟之后的时间,是只属于他的。

    慢慢的搂着她的腰,拉掉台灯,旋了一个身便带着她躺到大床上,压着她,声音有些色气的嘶哑,“好,证明怎么喜欢我,证明多么喜欢我。”

    向彤痴笑一声,又继续压下他的头来,吻着他,“那么我会拿出毕生所学好好的伺候你。”

    这一夜里,他像是忘记了自己,又像是一个空空如也的花瓶,装着盛开着万千鲜花,在微风中吹拂,带着甜的芬芳。

    亲吻已经睡着的她,搂住她,埋在她的脖颈间轻笑,不管是那五分钟还是所有的时间,都是他,第二人格的彦冰。

    喃喃的轻吻她细腻的脖颈,热气喷洒,言语轻柔,不厌其烦的轻轻的喊着她,“小彤,小彤,小彤……”

    你知道吗?

    姓刘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想和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

    (十二)

    时间一直在走,走着走着就停不下来,生命的年轮越来越近,在未知的角落里越来越短。

    彦冰坐在办公桌前,转动着笔,笔在修长的指缝间穿梭,如轻巧灵活飞翔的鸟儿,行云流水般在文件夹上签下名字。

    然后随意的放到一边,慵懒的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三声叩门声响起,“进。”

    白子熙关上门,悠悠然的走近,坐在他对面,温和的轻笑,“彦冰,手术时间快到了。你是否准备好了?”

    彦冰挑眉,反问他,“没准备好,怎么会叫你来?”

    白子熙推了一下眼镜,笑意不减,“这倒是我多话了。”

    “你有几分把握?”彦冰不想和他耗下去,直接问道。

    白子熙淡淡的笑开,“我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那么,其他人便只有百分之零。”

    彦冰双手交叉,对上他的目光,白子熙不躲,直直的看去,不骄不躁,平静如水,好似刚刚说出那么狂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好,我便信你一次。”

    彦冰眯眼轻笑。

    白子熙观察到他越发虚弱苍白的脸色,微微皱起眉,“不过以你这般虚弱的身体怕是容易在手术台上出意外。”

    彦冰微微抿唇,带着漫不经心,“不是说百分之五十吗?我希望你能做到。”

    白子熙本要开口,听到后一下子便闭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眸子里闪过看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好。手术定在明天。”

    说完他便起身要离开。

    彦冰看他拉开门快要出去的瞬间,开口道:“你希望第一人格活还是第二人格活?”

    白子熙顿住,转过身来,仍是笑,“我是个尽职的医生。”

    彦冰目光深沉的看过去,白子熙却淡淡一笑关上门离开他的视线。

    目光流转,看向桌前立着的相片,向彤站在阳光下,眉眼带笑,依偎在他身边,金色的光在长发上缠绕,带着耀眼的温暖,他越看越失神,挑起唇角。

    近些日子来,向彤嗜睡,还会常常嚷嚷着要吃酸的。

    他心想,或许,真的有了。

    他像是没看出来一样装傻充愣,为的就是等待时机。

    外面风有些大,吹过他,倒是一下子轻咳起来,苍白的脸色呛得泛着丝丝的红,眼角沁着泪,轻咬着自己的手臂,默念,快了,快了,以后这个身体只属于我的了。

    (十三)

    彦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这个手术室里便只有他和白子熙两个人,白子熙本要将他的手固定在台子上,被彦冰否决掉。

    白子熙倒是不恼,挑眉,“就怕你待会痛的无法忍受。”

    垂下眼帘,见彦冰眸子里盛满的怒意与苍白的脸色,心里默念:可以再虚弱点,再虚弱点,手术就更容易了。

    彦冰见他放弃固定自己却拿出麻醉剂的针管,皱眉怒喝,“够了,别浪费时间了,就这么来。”

    他很不爽被控制。

    痛可以忍,总比当个植物人躺在台上任人宰割的好。

    说完,动作有些激烈到咳出声来。

    “别激动,放松,放松。”白子熙轻声说,侧过头,拿起刀,刀光在脸上一闪而过,“那么便开始吧。”眉目闪过一丝疯狂。

    ……

    白子熙额前碎发粘黏着汗水,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手指在抖动,对外表已经虚弱到极致内在人格意识却拼命抵抗的彦冰感到棘手,眉目冷了下来,带着窝火,怒斥,“你在抵抗什么?!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吊着这一口气做什么?!”

    冰冷的仪器发出的滴滴滴机械声,心跳从波动到渐渐下降,上下波动,迟迟没有成笔直的直线。

    第二人格的彦冰越发虚弱,他感觉到随着他的力量变弱,第一人格渐渐强大起来,在体内与他抗衡,似猛虎吞噬。

    而白子熙的手术像是要将他的灵魂拉扯出来一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白子熙,你这伪君子!”

    彦冰咬牙切齿道。

    仪器急促的尖叫起来,在这寂静空旷的。

    “彦冰,你懂个屁!”白子熙恍然间暴怒起来,一巴掌拍在彦冰的脸上。

    彦冰侧头,红色巴掌印在脸上有些红艳,眉目闪过更深沉的杀机,听到白子熙像是自言自语的对他说,“双重人格,实在是太稀少了。”白子熙眸色暗下来,眼帘微垂,可偏偏就让他这一生碰见两个。

    可笑。

    “彦冰,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提取出你,再给你放到另一个身体里,难道不好吗?恩?”他俯下身,看着彦冰的眼,那里墨黑纯正,干净的像一汪清泉,却硬是被第二人格的强硬带出凌厉的气场。

    他有些恍惚,当初那个在身后,一直喊他哥哥的孩子,去哪了。

    “不好!”彦冰微眯眼,瞅见盘子里的刀,闪过更深的狠意支撑着自己,本想着一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拼尽最后的力量,拿过盘子里的刀,便和白子熙同归于尽,可一想起向彤,如果他死了,

    她以后怎么办。

    白子熙不怒反冷冷的勾唇笑,直起身子来,拨打一个电话,扩大音量,在等待的空档里,对他说:“想听听向彤的声音吗?也许这是你最后能听到的了。”

    彦冰狂躁的心在等待中慢慢平复下来,闭眼,然后睁开。

    小彤。

    如果是你,你希望谁活。

    电话被拨通,向彤在那一头没有出声,他们也像被静止一样,不曾有任何动作。一瞬间上一秒余留下来的杂音和气氛变得安静和谐。

    最后还是白子熙打破平静,“向彤,彦冰现在在我这里做手术。”

    “我知道。”向彤目光落在手里的一张纸上,微微用力,便弄皱了它,扔到桌子上。

    “现在他只剩下意识在支撑,他撑的越久,就越对我不利。”白子熙看彦冰变幻的脸色,淡淡的笑开。

    怎么样,这滋味很不好受吧。

    想害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想要谋杀你。

    向彤眉目闪过一丝不舍的纠结,却被她敛下,轻柔的说,“恶魔,你听话好不好?听话了,我就给你买糖吃。”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柔情蜜意的呢喃,“恶魔,你不是问我喜欢谁吗?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彦冰平静的眸里闪过一丝喜意,没等他高兴太久,便听到下一句陡然变得冰冷的话,“可是这身体是他的,你该还给他。”

    腥甜带着金属味的血液穿过喉咙,溺在嘴角,仪器的上的数字慢慢的减慢,生命活动在平缓的跳动,白子熙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快了,就快成直线了,却迟迟未变。

    他有些不耐的恼怒,本想出声喊向彤继续,然后听到向彤声音传来后,便闭上嘴。

    “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演出来的,怎么样?我演的是不是很好?”她便捂着嘴轻笑,笑声从张开的五指间溢出,笑着笑着,鼻头却酸涩泛红,眼角滑下泪来。

    “连我心心念念的孩子也是假的。我是喜欢孩子,可我不喜欢和你的孩子。对了,连这段时间像是怀孕的症状也是我演出来的呢。”

    彦冰的精神深受打击,本晶亮的眸子带着死灰般的黯淡,他似乎感觉到世界离他越来越远了。

    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白的刺眼的瓷砖上反射到他的手心,他像是无意识的慢慢地抓住,原来,温暖,都是这么冰冷。

    向彤……最后,你还是选择了他。

    他微微闭眼,疲惫与落寞被眼帘遮住,强势的他在白子熙看不见的左边,眼角一滴泪没入发际。

    渐渐的连仪器都不动弹了,他也像是睡着一般,掌心无力地摊开,那一抹阳光却没有跑掉,仍旧安安静静的在手心。

    白子熙抬眸便笑了。

    笑得和当初一样温和儒雅,温柔的连天地都被惊艳。

    轻柔的抽取彦冰留有余温的血液,轻轻的说,“那你便睡一觉吧。”睡饱了,醒来的也就不是你了。

    向彤将手机从耳边微微移开,抹掉脸颊上的眼泪,看着满手的泪水,悲凉的苦笑,你瞧,这或许也是我演出来的。

    可是,现在的我明明一点都不想演,是心在难过。

    她仰头,眼泪顺着眼角自流,耳边仪器越发平静,对另一头的他说,“恶魔,我这次没有演。我哭了。”明知等不到回应了,却仍是等待着,被白子熙一下子挂断。

    嘟嘟嘟的余音在耳边回响。连心都在牵扯。

    目光落到那张纸上,白纸黑字触及到,便又是一顿哭泣。

    不孕不育。药物克制。

    当小姐浪够了,想为你生个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十四)

    彦冰被推到病房里,紧闭着双眼,安稳的沉睡着。白子熙站立在床前,看着手里实验报告书,一下子扔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看着彦冰,眸子闪过恼火,可恶,实验失败了。

    宁愿毁灭自己也不肯配合!

    外面的阳光甚是刺眼,他平复一下心情,转身去关上窗,回过身来就看见彦冰睫毛颤了颤,仪器显示心脏在跳动,数值抖动不剧烈却迟缓上升。心脏在胸腔里跳动。

    彦冰侧过头来,微微眯眼,然后睁大了眼睛,温和稚气的上扬嘴角,眉眼干净如初纯澈自然,疑惑的看着他,嘶哑的唤他一声:“哥。我现在在哪?你怎么在这里?”

    白子熙抿唇,闪过不明的意味,果然记不得第二人格霸占身体很长时间的事。

    彦冰他就像在黑夜里睡了一觉白天就醒了,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记忆里没有向彤,也没有他白子熙,他的记忆停留在最开始之际。

    白子熙走近他,对他说,“这里是医院。你英雄救美被人打到失忆了。幸好没有伤到性命。”他温和的笑起来,温柔的对他笑。

    彦冰便微微抬起手,有些尴尬的笑,“那这英雄真不好当。”

    他自然信了白子熙的话。尽管脑袋里一片空白,却对相处十年像哥哥一样照顾他的白子熙无条件相信。

    白子熙见他眉眼闪过疲惫,体贴的说:“你继续睡吧。我在这守着。”

    说完便做到沙发上,拿起被他扔掉的实验报告书,然后抬眸看向闭了眼睡着的彦冰。

    低下头,只是单纯的毁灭了自己却将心脏留了下来。呵,第二人格,真是深情的可怜。

    恍惚间他便想起自己那双重人格的父亲,在外人面前看来,他的父亲是一个多么优秀温柔有才能的医生,宛如人生的宠儿,顺风顺水,有一个美娇妻还有一个聪明的孩子。

    可只有他和母亲知道,一回到家,那个男人就变成另外一个残暴虐待殴打的野男人,疯狂暴躁像是发泄隐藏在温和假面下所有的怒意。

    每一次早晨就想不起自己晚上做过什么,对鼻青脸肿的他和母亲哭着喊着发誓不会有下一次了,求他们不要离开他。

    满目的眼泪带着血丝的疯狂,母亲从一开始的心软到最后的麻木,像是只提线木偶一般被那男人晃来晃去最后一把抱住。

    幼小的他便在母亲身后垂着无力疼痛的手,青紫的伤痕触目惊心,痛的他将脸埋在母亲衣服背后,眼泪浸湿母亲薄薄的衣衫,她便一个激灵,想要颤抖却又克制自己的回答面前像正常人一样的男人。“好,我不离开。”

    他仍记得那个男人,那个有着和他血缘关系的男人,那个人格分裂的男人,笑得如此开心,带着如释负重的安心,笑得如此刺眼,他微微闭上眼,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

    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杀死那男人。

    死掉好了。那人应该死掉的。不该活下来的。

    后来他便在那男人房间找到多瓶安眠药,他记下名称后,偷偷摸摸的去药店买十多瓶,在大板狐疑的眼光中又故作镇定的朝他吼道:“看什么看?失眠睡不着又懒得再来买,索性买多点不行啊?!”

    他本想说,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然后一边害怕自己变得越来越令人心惊。

    一边愉悦的牵着包装袋离开。

    恰逢那天那男人喝醉了酒,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便暴躁的扯开皮带,作势要抽他,嚷着:“妈的!老子的醒酒汤呢?!”

    这个时候的模样,就像是黑道上混的小混混老痞子,拿着刀,凶残的想要捅死他,皮带啪的一下打下来,连皮都感觉火辣辣疼得皮开肉绽,他便一下子跳开,哭着说,“别,别打我!我去给你煮!”

    然后专门躲开他,快步跑到厨房,拿锅装水开煤气,然后一边畏惧的看发酒疯的人,一边竖起耳朵祈祷门外可能有邻居敲门来救救他。

    然而,没有人。

    没有人可以帮他。

    当他见到那人挥舞着皮带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的心脏都在不安的跳动,像是死亡在眼里倒映。双手胡乱摸,摸到冰冷的触感,余光看去是一把刀,便握住刀柄在手心。

    心惊肉跳的默念着,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然后那男人还没到他面前,便在他不敢置信的眼中,直直的倒下,头磕到冰冷坚硬的地上。

    他不敢松懈,也不敢上前,紧紧的握住刀柄,手心冒出汗来。

    等了几分钟,那人就像躺着睡着一样,他才敢大着胆子从他身上跳过去,快速的去自己房间拿出装十多瓶安眠药的包装袋,跑到厨房,见那人仍旧没醒,手忙脚乱的将所有瓶子里的药都倒在滚烫沸腾的醒酒汤里,用力的拿勺子摁碎,使它们赶紧成粉末溶解到水里。

    然后便一边等一边心惊的看他有没有醒过来,紧绷着一口气,赶紧舀了满满一碗的安眠药水,顾不得烫的溅到手,赶紧吹凉它,走到他身边,费力的扳过他的身体,一股脑的给他灌,带着恨意,热水带着滚烫热意烫醒了那男人,使他一边呛个不停一边咳嗽不止,暴怒起来,一巴掌拍向他。

    拍得他耳朵鸣鸣作响,血从嘴角流出,脸一下子便肿了。

    那男人一下子站起来,摇晃几下,到他身前,狠命的踹他,骂骂咧咧,“操!你想害老子?!小兔崽子,让你害我!看我不打死你。”

    他便蜷缩成一团,身体里所有器官像是被打烂或是错位了一般,痛的想快点死掉解脱。

    然后看到落在地上的刀,艰难的伸出手,一下子砍向向他踹过来的脚,血流不止,刀入骨头和肉,硬生生的像是切掉猪肉一般将脚砍掉。

    那男人一下子支撑不住倒了下来,抱着自己断脚,痛的面色苍白哀嚎不止,见他要爬走,一下子拽住他的脚腕,往自己方向拉扯,锋利的指甲像是一只野兽用牙齿钳住猎物。

    他一下子害怕起来,捏紧刀柄不放手,见那人伸手要夺,他不管不顾的将刀往那人身上招呼,划破表皮,血管像是破裂血花四溅。

    那人睁大自己的眼,痛苦的绝望的向后倒去,血汩汩的流,浸湿地面。

    他一下子便害怕起来,扔掉刀,狼狈的向后退开,不敢去看他,害怕装满内心。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懦弱又害怕的哭起来,双手都是血,一下子将白净的脸都带上那人的血迹。

    门从外面开起来,冷风带进来,他便惊慌的转头,看到母亲麻木的站在门前,然后进来,一声不响的关上门,在他猛烈的心跳声下慢悠悠的走来,他害怕母亲会打自己,便紧紧的抱住自己。

    她却在他面前蹲下,揉了揉他的头,没有说一句话,然后慢慢将手移向他扔掉的沾了血的刀上,握住。

    起身走到那已死去的男人面前,再硬生生的砍了几刀,平静麻木的就像做着一件小事一样。

    “子熙乖,不哭。”一点血液在她脸上沾染,她对他微微上扬起唇角,自她进来后说了第一句话。

    “子熙,乖,去报警。说妈妈杀了爸爸。说你阻止不了妈妈。”

    她语气轻柔,笑得像是解脱一般。

    “妈妈!”白子熙哭着喊着我不去,却在她看过来之后,愣愣的爬起,沉重的走到电话机旁拨打110。

    他知道或许等他回去后,他的妈妈,那个温柔的女人便离开这个世界,也离开他了。

    电话被拨通,他带着害怕的哭腔,“喂,快来,救救我。妈妈杀了爸爸,我阻止不了她。”

    ……

    他最后成了一对领养父母的孩子,邻居家有个孩子,是当初那个一见他便欢喜叫他哥哥的人,名字叫彦冰。

    彦冰会牵着他那双沾满血腥的手,对他说:“哥,我永远是你弟。”

    白子熙微微闭眼,默默的呢喃,好,弟。我的弟弟只能是那一个,那便是彦冰。

    ……

    向彤在门口赶到,看到彦冰和白子熙在说话,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怎么可能,他还活着吗?本抱着那一份不知突如其来涌上的喜意和期待,想要推开门走进去,却在看到之后的情节,默然在虚掩的门口,观察彦冰干净纯澈的眉眼。

    他……回来了。

    那个稚子一般的他,回来了阿。

    那么,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一个刘先生了。

    向彤目光沉寂下来,勾唇讽刺一笑,自嘲自己就是作死,是刘先生的时候便想着彦先生,现在真身回来了,连一丝感觉都没有了。

    倒是彻底了断了这作孽的执念。

    向彤转身,离去。正如轻轻来也如轻轻去。

    她离开了这个城市,去了另一个城市,一个没有他的城市。

    她有了孩子,是从孤儿院里领养来的。

    抱着小小的男孩子,他眨着自己大大的眼睛,稚嫩的问向彤:“新妈妈,我从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爸爸长什么样。那么,我会有新爸爸吗?”

    “不会有。”

    她将头搁在他的小肩膀处,轻轻的说。

    “为什么?”

    “因为你的新爸爸已经死了。”

    她垂眸,柔柔的把玩着孩子幼嫩的手指,“你的爸爸姓刘。你的新名字是刘冰。我喊你,你就回答我在。好吗?”

    “好。”

    她一下子便念叨这个名字,“刘冰。”

    “我在。”

    “刘冰。”

    “我在。”

    “刘冰。”

    “我在。”

    然后她便一下子泪流下来。凑近小孩的脖颈,眼泪一下子落到他锁骨上。

    刘冰,留冰,留下你了吗?

    没有。

    是我亲手毁了你。

    小孩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忙着安慰,“新妈妈你别哭,我有些好奇,死是什么?”

    “就是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完】

    向彤手渐渐发力,彦冰脖子红通一片,锋利的指甲划向他的肌肤。

    彦冰瞳孔一缩,玩味的抓住她的手,甩向她的脸,却在不到一厘米处停下。

    向彤没有反抗,踉踉跄跄的被他拉着走,心里苦笑,又来了。

    目光黯然,没事,她,已经习惯了。

    彦冰一把推开她,动作粗鲁的打开花洒,冰冷的水不留情的冲向倒地的她。

    向彤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一手勒紧他的脖子:“你给我滚回去。把他还回来!”

    凌乱的黑长发,散乱的粘在她的脸上,妖娆的脸庞邪气凛然,目光如毒蛇冰冷的盯着他。

    彦冰怒极反笑,冰冷嘲弄的眼睛就像手里冰冷冲击力强的水流:“谁叫他那么弱。活该只能永远被我夺真身。”

    女子娇笑一声,眉眼却冷淡下来:“出事我负责。我给你100万。”

    “行。”

    “呵呵,够爽快。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蹲了下去,一手温柔的抚摸她的脸,一手紧紧捏着花洒,磁性的嗓音温柔宛如情人耳语:“为什么总是这么不乖。”

    (二)

    她不动只是目光冷然的看着他:“是啊,有人出钱,我出力,各有所得。”

    彦冰面色一僵,眼里闪过病态的疯狂,似两股风暴聚集在眼处,快速的走到她面前,粗鲁的扯起她,拉至洗手间。

    满满的风尘气息,散发多情荷尔蒙。

    手机对面传来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如果和他们真记合作,我公司可以得到50万。”

    将手机放到桌面,坐起身来,因为她已经听到渐近的脚步声。那个他,来了。

    “呵,接生意?”男人冷漠低沉的嗓音似黑暗中的恶魔,语气不屑嘲笑,“怎么?还是没忘本职?还想回去继续服务?”

    金色耀眼的犹如阳光倾洒,混血儿精致绝伦的容貌,病态苍白的肌肤,琉璃般黑瞳黝黑幽冷,眼里满满的嘲弄,唇色淡淡粉嫩,勾起的笑容冰冷邪魅。

    向彤狐狸般眯起眼愉快的笑,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

    看着黑掉的屏幕,想到那个人回来可能心急的模样,一阵快意,恶意挑起的邪笑,呵,想合作?没那么简单。

    (一)

    “李总,这单生意我们不接哦~”

    女子斜斜的倚靠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双腿叠搁在沙发边缘,眉眼妩媚多情,慵懒如波斯猫,妖娆的脸蛋,红唇勾起一抹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狭长凤眼微眯,摄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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