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一愣，“啊？”
殷情道：“畜生生下来就能趴能爬，找到奶/头，喝两口就能跳能叫。天敌入门，马从马腹出而能逃，这就是天赋。人从胎腹中出，手口心茫然无措，须得抱持引导，先会吸奶、再回翻身、继而爬、然后走。天敌来了，还以为亲娘！”
“有天赋就是畜生？”陌上桑心想，稀奇了，还有人这么说自己的，不过表面看起来，驴确实有天赋，还是畜生。
“天赋不如，后望可嘉呀，你不是畜生，自然要循序渐进，还没学会走就要跑，你看这些书的时候，体内灵气自然跟随游走，你就会走火入魔。”
“畜生之所以为畜生，是因为他在出生的第一天，就获得了吃和逃的天赋，余后每一天，都用这种天赋生存。一开始吃奶，没得吃奶就吃肉，吃人，奔走逃窜。到死的那天，他除了吃和逃，还是什么也不会。”
段长生就是这种畜生。殷情冷笑一声，再看莫上桑，他好像有点懂了。
“但明日的考试，我怕我听不懂。”
殷情道：“听不懂就记下，待你达到之时，自然就通了。明日我也要考试，咱们一起吧。”
殷情说完，突然被自己一愣。
上一辈子她还没和谁说过“一起”这样的话，即便是师兄们，也从来没并肩行走过，就算段长生也没有。这个词说完，她感觉瑟瑟发抖，迅速随手拿起一本书来。
莫上桑想了一会儿，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开心道：“我明白了。”然后他瞧了瞧殷情手上倒着拿的那本《元婴化体指南》，“但是你看这本不会走火入魔吗？而且还是倒着看。”
“……我是畜生，我有天赋。”
她随意翻了一遍，体内迅速吸收，倒毫无不良迹象。这顶级灵根果然非同凡响。
莫上桑时不时向她投来目光，瞳孔上显现着专注看书的驴头，两团火焰从瞳仁深处燃烧起来。
殷情翻完那本书，倒已经知道将来达到元婴如何化体为人了，只是还需阶段突破至元婴才行。此前仍然有漫漫长路。
她继续翻看未读完的《算筹》。
一人一驴并排趴着看完书，天色已将亮，抓紧最后的时间休憩。于是他们各自保持寂静地炼气起来。
因为阶段相似，相同的气晕在两人周身环绕，一股莫名流动的气息在书阁中相互流窜，灵气与灵气在无声中交汇碰撞。殷情与自己的过去对话，而莫上桑似乎探寻到未来的自己。
莫上桑吐纳清醒后，盯着殷情目不转睛。盯驴盯得太专注，莫上桑恍惚觉得自己瞎了。
直到等着她从豁然境中脱离出来，才对她说刚才酝酿了很久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什么。你练气已经突破，但还没有法器吧。法器库就在书阁地下一层，通关密匙三院主人都有，我师父闭关前将密匙给我保管，我去给你拿几个顺手的挑挑。”
殷情一愣，因为法器不论在各个门阁都管控极严，就这么由弟子私下任意拿取还真没见过。难道书院的法器真的这么好拿？不过看他的意思，这法器库她是没法进去的，只能让他拿出来，那看来密钥只准许他一人通行，也算严格了。
“好呀。”有这好事她还想个屁啊！
莫上桑道：“你等等我，我尽量多拿些出来给你挑。”
殷情瞧他脸有些红，盯着自己的目光烟熏火燎，盯了一会儿后，又有种慷慨就义似的决绝。
“那我，去了。等我，回来！”
怎么好像那法器库是刀山火海似的。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旁友！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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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笨的人来说，比如上一世的她，就是勤能补拙，大道复简。殷情不由得想跟他多说两句。
“你知道畜生和人哪点不一样？”
“你看的是金丹期以气化丹的书？”
“我已经将筑基、辟谷期的书看完了，刚才是看一本金丹期以气化丹的书。”
“你是什么灵根？”
莫上桑仰头，目光清冽。五官端正但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上，写着认真笃定：“明天有高阶弟子的考试，江馆主和李楼主当堂出题考验，我想去旁听。”
殷情突然想起上一世那个摸爬滚打中踽踽独行，艰难困苦中不屑攀升的自己。
陌上桑不过是个带了把的自己罢了。
突然听见陌上桑大叫一声，殷情越过书架，见他吐出一口鲜血，抱着书的手颤抖不止！
殷情立即过去，看他已经蜷缩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于是用前蹄点摁他穴位引流，口里道：“抱饮天地……”
这是基本练气的导引原理，莫上桑颤抖中听到，于是深呼吸收发丹田，渐渐将自己从气息紊乱中调整过来。
“黄羊，就是中灵根的最下等。”
“你着急看这么多高阶书籍是为什么？”
“手上这本也看完了？”
“看到一半，就口吐鲜血。”
殷情驴脸不便做表情，也点头后就到书海里翻找算法来看。
道藏道法，在上辈子修炼时已经和精神力融汇贯通了，修道考得不是经义，背诵经义使人早衰，与“道理”背道而驰，没法复习。但算法还是有门路的。道术无穷变化，但算数题目库存却为人出，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那题库就总是可以做完的，她找出一本名叫算筹的书翻起来。
“爱学习的人都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没学，这叫读书人的心眼儿。”
“这些你都看完了？”
“看完了，就满头大汗。”
殷情看见他手里捏着的那本书，再看他身旁的一摞，于是明白了。
“你不是说不爱读书，哪里不会点哪里？”
三更时分的藏书阁，仍有盏灯亮于书架间。
殷情走去一看，莫上桑正挑灯夜读。
莫上桑是她来到书院后认识的第一个修徒，方才大战中两人又打了一场漂亮的配合。此刻莫上桑身旁放着一摞书，眼下正在认真翻书，见她进来，略微点头示意，泛红眼中挂满血丝，额头豆大汗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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